好在握紧斩骨刀的时刻,会有人反握住他的手,轻声呢喃:“别。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
那么他只能试图,温和地、理智地、又疯狂地为成澈正名,一如此时。
茶肆小厮发现他又在发册子,端起烧得滚烫的茶壶往他身上砸,“又是你这道士!又来搅咱们的场子。”
很快无端被一堆小厮推搡着往门外撵去,他大手抄起剩下的小册子,往空中撒开来去。
染上糕点香味的白色纸页漫天飞舞,如断了翅膀的白鸽簌簌落下。
评书不得不中止。
观众拾起道长留下的册子一看,毫不意外,又是《成澈传》。
这疯癫道士就像在作一出永无止境的苦修,每逢这出《精忠成甚传》演出,他便来场下发他自编的《成澈传》。
详述三年苦守,成澈是如何协助父亲出征迎战,又是如何在弹尽粮绝、兵临城下之际统领军民抵抗金人。他是如何宁死不降,又是如何如何——大多人没兴趣看到最后。
毕竟写的什么狗屁不通。
人人皆知,如果不是成澈勾结外敌,中原便不会被蛮人摧残百余年。
“那道士就是个疯子。别理他。”
好在用纸不错,人们便能拿来擦去满手油渍。
他们怎么会知道被自己踩在脚底的《成澈传》,是无端道长夜复一夜都在精心誊写的,上百张,上千张,上万张之一。
而一顿喧闹后,评书还会继续。
茶肆里还会时不时发出鄙夷嘘声。
无端带着一身茶渍走回道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