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澈回来了。是喜。
程澈知晓了那些他不希望他知晓的前尘往事。是忧。
更多的,是难以置信:成澈不告而别,才更是不可思议。
成澈最该扑进他怀里,为今生今世的重逢喜极而泣啊。
除非,除非,除非被完颜於昭蹂躏的十年,真的无可挽回地改变了一个人。
无端一拳砸在小庐石壁上,震下不少粉末,而鲜血从他指缝外溢,在他扶壁上楼时,在墙上抹出一道血痕。程澈留下的那束干花就挂在不远处,嗤笑着他的妻在新婚之夜不见踪影。
古代交通不便,哪怕日夜兼程,还是在路上耽误了太多时间。前后花费了整整一个月,何月竹才从大理赶到榆宁。
没有几个月可活了。但何月竹习惯往好处想,只要他拿到证据,就有信心超度榆宁鬼魂,那么哪怕献出了五年阳寿,他也有好长好长的时间能与无端在一起
至于他的病情,离开诅咒的根源后,竟在逐渐好转。何月竹不再呕血,甚至腹痛的次数都逐日减少,一个月之后,甚至形似康复。
然而越是如此,何月竹越心烦意乱:他们做了这么多年师徒,虽然时常倒霉,可怎么都没有到死劫的地步。可自从相爱之后,一切便急转直下。就像何月竹与吴端正月初二确认关系,只相安无事到了正月十五,没能熬过春天便被死劫带走。
无端,我怎么能让你知道,你翻山越岭为我寻觅药材,到头来,最好的一味是你我分开。
何月竹到达榆宁,正值仲春。榆宁一年中最舒适的时节。
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榆宁的春风扫过未有山,拂过颂云泊,送来花香与微凉。
呼吸几个来回,何月竹便已泪流满面。他从未想过,被锁在高塔里时成澈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还能回来。
他站在榆宁关口,自下往上眺望那改朝换代后被反复更换的牌匾,一笔一划早都不是当年的模样。城墙上的士兵也换上了大魏王朝的军服,亦不知如今守关将军是何许人也,或许草原西域各个部族仍有觊觎之心,只是也不再是曾经那尤为嗜血的乌仑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