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套上道褂,心中只剩一个懦弱的念头:我要去无所观。
我要去见无端。
不管他还要不要我,我要去见他。
何月竹披着夜色,徒步踏上了前往无所观的路途,走得踉踉跄跄,神志昏昏沉沉。
不知自己还要走多远,有时甚至感觉已经推开了袇阁大门,他在外面玩了整整一天,师父已经为他备好了一笼的米糕。轻拍一把他要够的手,“小心烫!”
然后自己丝毫不怕烫,为他打开笼,里面有好多各种模样的米糕,方的,圆的,兔子模样的。师父夹起一块白色的米糕,“阿澈,张嘴。”
小道士张开嘴一口吞住,吃得津津有味,“师父的米糕最好吃了。可是怎么是咸的。”
何月竹喃喃:“无端,怎么是咸的?”
他一个趔趄扑倒在地,抬起脸。
哦,原来他根本还在往无所观盲目跑去的路上。那刚刚吃的是什么,是汗,还是泪?他不知道,只知道害怕了,他真的很害怕。人在面对死亡时本能的害怕,让他双腿仿佛都不知疲倦。而他快要死去的神志,让他一时想不到比徒步更好的方法。
他让自己去想无端,想无端还会是那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吗。
不,不会的。明日可是我的生辰啊,至少明日,他一定会听我好好说的。他会准备好米糕,他早就等着我去找他了。
他一定很着急我这些天都去哪了,那我就告诉他我发烧了,生了一场大病,让他好好着急一番。
然后我会吃下他做的米糕,告诉他,我已经痊愈啦!
但是我必须要让他知道,我接下来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很远很远的地方这次,他真的追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