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的日出时分,何月竹终于徒步到了无所观门前。
他庆幸自己来得很早,再也不用排队拜见道长了。轻轻推开门,无端正手持扫帚打扫院中银杏的落叶。
何月竹木头般站在门口,等着道长问自己这些日子都去哪了。其实他仅剩的力气,也支撑不起他先起话头了。
然而无端一言不发,没有抬眼瞟他一下,只是专注于将散落的银杏叶扫进一个竹编畚箕。
何月竹环顾四周,香火袅袅,供灯灼灼,原来无所观缺了他,一切照常运转。
何月竹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一条和主人走失的狗,饥肠辘辘四处觅食,先被野狗咬碎了耳朵,再被坏人卖进了屠宰场,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也找到了回家的路,进门却发现没有他,主人的日子一切如常。
无端难道看不出他脸色不好吗,难道看不出他生病发烧了吗,他知道他看得出,他也知道他不想理会。
何月竹勉强笑着,走进道观,来到银杏树下,踩在无端打扫的落叶上,像个乞丐。
“无端我饿了。有米糕吃吗?”
无端避开他脚下的那一片,转而去打扫另一块地砖。没有一点会从什么地方变出一袋纸包米糕的预兆。
何月竹轻轻“哦”了一声,他已经知道答案了。他仰起头去憋泪水,纷纷扬扬的银杏叶打在他脸上,“这棵银杏它已经长得这么大了你真的把它照顾得——”
无端停下打扫,而这个动作打断了何月竹。
他微微偏头,用一种匪夷所思、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何月竹,仿佛在说:和你有什么关系?
手指顿时发麻。何月竹忽然明白无端为什么能对他这么冷酷残忍,原来,他已经并不把他看做阿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