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津重新坐在一旁的木质小椅上,轻轻揉捏着鼻梁缓解疲劳,缓缓开口道:“盛先生这些话真是说得够好听的,但你觉得我会信?”
盛闵行:“我会尽力让你相信。”
得,听起来还真像那么回事。
“那可惜了,我这人还算有原则,认定什么事情就不轻易改变,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他早就认定盛闵行能与混蛋相媲美。
盛闵行一时失语,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维持脸上标准的绅士版微笑注视着沈渡津。
他丝毫不觉得是自己演技不够高超,而是沈渡津太难搞。
比他过往的每一个的难度都要大得多。
盛闵行学生时期算得上是个学霸,他长得帅成绩又好,那会儿开始就已经源源不断有人各怀目的地接近他。
可他唯独喜欢自己主动追到手的,这种快感大概可以形容为花大量时间解一道高难度数学或物理题,最后拨云见月得到最终答案时的酣畅淋漓。
沈渡津现在就是那道棘手的压轴题。
他要拿稳笔,从容不迫并且给予足够的耐心和时间。
“我看盛先生今天好像也不想看我养的花了吧,”些许时间足够沈渡津完全平静下来,他瞥了一眼挂钟上的指针,清清嗓子道:“正好,趁着零点还没过,您还是赶紧离开吧。”
盛闵行突然觉得沈渡津口中的“离开”和“滚”是一个意思。
“如果我不走呢?”盛闵行还坐在原处。
沈渡津微微坐直身子,用一种带着警告意味的眼神盯着盛闵行道:“希望您能搞清楚一件事,这是我家。”
“可是是你把我请进来的。”
沈渡津:“我现在请你离开。”
盛闵行肉眼可见的露出一个受伤的表情:“你对每个人都这样吗?”
“……”这回轮到沈渡津哑言了,他如果回答“不是”,恐怕盛闵行又会大做文章。但如果说“是”,事实又并非如此。
在他思考之际,盛闵行接着自己的话提出了个解决方法。
“不如沈先生请我喝杯茶,让我感受一下你的待客之道再走?”盛闵行眼睛里带点狡黠的光望着沈渡津。
沈渡津不愿与他多言,怀疑地打量着他,他摊摊手,更加无奈道:“我是认真的。”
沈渡津信了,他拿起茶几上属于自己的那个搪瓷杯转身走进厨房,不多时便捏着两只杯子朝着盛闵行走过来。左手是他自己的杯子,右手是给盛闵行找的一次性纸杯。
刚才与盛闵行兜兜转转被迫扯皮,再加上天气炎热,他早已经口干舌燥,一壶茶水不能只便宜了盛闵行一个。
为防止盛闵行要求续杯,他特地将茶水装至九成满,以至于在运送途中有点烫手。
他将那杯冒着丝丝热气的茶水近乎泄愤地重重放在盛闵行面前,滚烫的茶水由于外力作用溢出杯沿,淌在玻璃茶几上反着光。
盛闵行不甚在意他这个具有报复发泄性的行为,给他找补道:“你给我倒的茶……真是够满的。”
“给我”两个字咬得尤其重。
沈渡津不接话,他就尴尬地笑笑,然后接着自说自话道:“沈先生用心了。”
气氛算不上和睦,盛闵行像故意拖延时间一样,浅酌慢饮,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品尝什么世间绝味。
那不过是一杯最普通的普洱而已。
沈渡津毫无兴致看他,看到最后受不了了,甚至产生一种将纸杯抢过来替他狂饮的冲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