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绥买他回来,却没有将他当做奴仆,供他吃穿,以“书童”名义同授薛泓先生的课,他一直对周绥怀有感恩之心。所以经李重衡刚才那么一说,才更是愧疚。
林原跟在周绥身边十年,没学到他的一点性子,向来藏不住事,表情从来都写在脸上,周绥瞥一眼就看透了林原。
“他也同你一样是孩子,不用那么苛刻。”周绥低声同李重衡道,“你这数落他的话总是每天不落,你到底看他哪儿不妥当了?”
李重衡沉默,用漆黑深邃的眸子盯着周绥,仿佛即将掉入深不见底的深渊。
“他那么瘦弱,万一哪天遇上什么事……”李重衡觑了眼林原,正好又对上他瞧过来的眼神,显然是听见了。
谁料下一秒林原就直接扑通一声,双手双膝伏地,跪在周绥面前,又抬头望着李重衡,神情坚毅:“李大哥,周公子于我有恩,若真有那日,我定会以死相拼,护住公子。”
周绥在内心叹了口气,把地上的林原扯了起来,抽过自己的手帕递过去,点了点他粘着细灰的手:“重衡他开玩笑的,不当真。”
李重衡一掌压在木桌上,此刻也不计较其他的了,只是眼神牢牢地随着周绥给出去的蓝绢手帕,在林原手上反复来回地轻拭。
周绥难得温吞地同林原讲了许多,言语间左不过是让他别想太多,讲到最后周绥没什么感受,反倒是林原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眼眶泛红,就差声泪俱下。
李重衡烦躁地收回目光,右手摁在桌案上的手指不知觉地微拢,转头看向窗外。
他想,若是他能每日守在周绥身边,一定会比林原这个弱不禁风的人做得更好。
三人没在木屋里停留太久,李重衡换了件衣服后便走出屋子,背起药篓准备往镇上去,还顺便从压在床底的红木箱中拿了件昨年早春周绥送他的一件朱红色披风,抖了抖,给周绥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