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什么愧不愧的。”周绥轻声说,“人生在世,得失自量。”
失去一些东西,才会得到另一些东西。他在坞县活的十余年,也并不觉得自己苦闷难堪。反而是因为来到坞县,跟着薛泓,他才享受着那样一个惬意的年少时期,以及遇见李重衡。
他该自足自满,而薛碧笙也不必常念于心。
“夫人,世子,到了。”帘外传来缘香的声音。
马车只能停在宫门之外,周绥便搀着薛碧笙一同下车,他望着像是无尽的宫道,淡然地丢下一句融入风中:“走罢。”
周绥对皇宫的记忆不多,幼年每次进皇宫,也都是被他那时还在世的亲祖母珍太妃接进来的玩耍的,唯一亲近的玩伴便是柳家长子柳炳霄。
十几年过去了,珍太妃逝世,周岱和薛碧笙远驻漠北,他与皇宫的那么点的丝缕联系也像是就此斩断。
今日他束起了发冠,也换上了世子的衣衫,与薛碧笙相伴着走入被拘得四方的宫道。
寿康宫偏居西处,周绥和薛碧笙一路跟着迎露,偶尔眼神相对,却未曾言语,不过多时便来到了寿康宫。
迎露进主殿通报片刻,又出来将周绥二人引了进去。
大殿虽焚着沉香,周绥却觉得其中掺了重木味,并不好闻,他屏息悄悄退至薛碧笙身后,与她同步问安。
“拜见太后。”
坐在主位上的蔺朝兰往下头瞥去一眼,就叫二人都起了身,许迎露赐座,周绥自然而然地想要坐在薛碧笙的下位。
“阿绥?”蔺朝兰先是试探性地唤了周绥的小名,随后展颜,“哀家确实是十余年未见过你了,竟都长这么大了。之前令颐还在时,总喜欢凑小辈来玩,若是她在天有灵,知晓你不仅平安长大,还这般才貌双全,定是要喜不自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