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沈浮白说:“修道之人心怀天下护佑苍生,不负一身天滋地养修来的灵力,持心为正,方为得道。”
清溪却总不同意,她望着师父苍白的脸色,想他孱弱的身体,心想心怀天下又有何用?心怀天下,天下却并不会真的感念你分毫。不然她师父这么好的一个人,凭什么天生寒疾,日日都受尽折磨?!
于是她说:“我才不管那些,我修道,学法,才不为天下,只为一人。只要我修为足够高,将来能帮到师父就好了。师父为天下那我便为天下,可若师父为的是别的,那我不管这天下又如何?”
说着,全然不管沈浮白冷下来的脸色,自顾自言道:“反正天底下修道之人那么多,也不差我这一个嘛……”
叛逆的后果总是挨罚,每每论及此,清溪总要被一向宽和的沈浮白罚去抄经,写不够一个字都不让出门,慢慢的,那些天真话清溪就不再说了,可她心里的想法,却从没变过。
她眼睛一眨,一滴眼泪就顺着脸颊滑落下来,她忽然就意识到,哪怕性情于从前相比变了许多,没了从前自缚桃园的顾忌,变得自由,无畏,可沈浮白就是沈浮白。
修道是为苍生这个念头,深深的植根在他的每一寸骨血,纵然天下人都说扶玉神君亦正亦邪,不像个好人,他也从没放下过肩上责任。
不同的只是,那点责任被他藏在了阴晴不定的躯壳之下,轻易不得见。
沈浮白抬手,却来不及替她擦掉那滴泪,就听清溪忽然说道:“师父说的道心,时至今日,我仍旧不懂。”
“因为哪怕到了今天,我依然觉得,为了那些不知是好是坏的天下人牺牲自己,是最最不值得的事情。真正能记住牺牲的,世间能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