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铺着柔软地毯,早早燃上了无烟暖炉,为叫乘车者舒服,万物凋零的冬日,竟摆了两盆精心培育正肆意绽放芬芳的玉兰,
花香扑鼻,温暖如春,本该是全然放松的安逸之所,安若却浑身戒备,如坐针毡,却要按捺急切,等待马车放行,
她闭上眼,长而浓密的眼睫如收翼的蝶翅安然美丽,布帛迎风作响的猎猎声,伴着稳健的脚步声忽地逼近,轻薄白皙的眼帘猛地抬起,乌黑润亮的眼眸充斥警惕,
车窗未闭,只有一张薄薄的锦缎做帘隔开了车内与车外,随不知四下何处游荡的冷风涟漪轻舞,却又那般吝啬,马车内衣影片角都不舍得露出,
窗帘轻薄脆弱,只需轻轻挑开,或是随手拽下,便可看到那个左右他心绪喜怒,牵肠挂肚的女子,
宗渊垂眸看着,忽地抬起手,悬空许久,最终却未碰那缎帘,骨节修长的手指落在窗框,慢慢扣紧,窗帘将他手腕以上隔在车外,只有一只用力到筋脉分明的手背落入车内,
安若屏息看着它,心跳急如擂鼓,阵阵闷痛,额角鼻尖亦溢出晶莹,竟错觉,这只手抓的不是车,而是她的心。
“无论如何,记得报封平安信传来。”
低沉的嗓音隔帘传入耳畔,或是片刻,或是许久,一声似有若无的长长叹息轻飘落下,紧扣车窗用力到发白的手指忽地松开,手心朝上,如从前每一日等待女子柔软玉手递来的姿势一样,
可这次,它等待许久都不曾等来本应落入掌中的手,那手指似被刺痛般蜷了瞬,又执着等待片刻,似是终于明白掌心已空,方合起手,忍到青筋突起,收回车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