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店大堂算账的先生察觉到有人下了楼,匆匆一抬眼就见谢长舒抱了床被子在身前。震惊之余,对方已经在柜台前站定,问道:“店家,我今日乘的马车被安置在了哪?”

“小店后门的路旁。”算账先生愣愣地应着。随后,他见谢长舒直往后门去,不自觉喃喃道:“真是活菩萨,竟担心马受凉。”

谢长舒找到马车时,就发现车厢内有光透出。身侧已卷起凉风,他眉间皱着登了上去。视线因怀抱的被子受了阻碍,故他刚掀帘进去便不小心撞上里面的人。

脚底因此踉跄了一下,他及时被人扶住了手臂。

车厢内无法站直全身,但谢长舒确信身前人便是贺君辞。发觉头顶有气息接近,他忙将先前就排练好的说辞一字字吐出:“今夜怕要下雨,你小心着凉。”

对方缘何而来,贺君辞听罢便知晓。他轻笑道:“师尊,这马极有灵性,丢不了。”见人还没会意,他便又道:“弟子不过是来喂马,待会便能入店。师尊,你以为什么呢?”

“喂个马何必到这么晚。”谢长舒听明白了,语气中有淡淡的委屈。

“等您呢。”贺君辞将人按到旁边的座位,再单膝跪在他的身侧,“原来师尊一直在注意着弟子。”

被人完全笼罩着,谢长舒能感觉到自己的脸颊热了起来。而今他才意识到自己抱着床被子来找对他心怀不轨的弟子,简直就是活脱脱的羊入狼口。

眼下,就算藏在被子后不去看贺君辞的脸,他也知对方在笑,且目光是分外直白的。贺君辞摘去了头上的遮蔽,如今看眉眼,分明和真容极其相似。

谢长舒正暗恼着自己差了这眼力,倏尔身前又传来有些哀怨的声音:“师尊这一南下就去了大半月,而且之后听说还要在天狼山派所位于的西望山小住一阵子,弟子实在是等不了那么久。”随之,贺君辞慢慢探出手拉过对方露在外面的五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