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溯并不愿意用“病患”来称呼那些孩子们。

他们的世界只是与寻常人不同,并不是生了病,做错了人。

“……如今,光明学院案件过去了这么多年,我手上也只剩下江先生,这唯一一位还没能从那些年走出来的孩子了。”

徐溯取下眼镜,弓着背缓缓擦拭着已然变得模糊的镜片。

“对于那些孩子而言,多么的不公平。坏人只是用了几个月的时间,却改变了他们接下来的一生。”

心脏紧紧收缩,钻心的痛感再次入侵,周思衡拧着眉头,嗓音沙哑:“……那,我能做些什么吗?”

徐溯戴上眼镜,看了他一眼。

几秒钟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才缓缓摇头道来:“恕我直言,这种心情外人是很难理解的。必须要靠他自己走出来,否则无论你怎么努力,他心里始终会存在芥蒂……当然了,你也不必自责,你需要做的,就是陪伴他——如果你真的喜欢他,爱他,就好好保护他吧。”

“这孩子,已经很苦了啊。”

徐溯没有告诉周思衡的是,很显然,江眠对他也有特殊的别样情感。

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当年江眠进入光明学院的原因,他心里一直深深喜欢了多年的,那个男人,就是周思衡无疑了。

只是身为医师,又是陪伴了江眠这么多年一路走来的朋友,他知道不能传递他们双方任何的心意,哪怕两人心里都在意彼此,可他绝对不能那么做。

更何况他现在并不完全了解周思衡的为人,江眠已经受过一次伤了,如果所托非人,他根本无法想象事情究竟会迎来什么结局。

“我知道了,徐医生,谢谢您。”

周思衡深深对他鞠了一躬,而后侧身,目光重新落到了坐在咖啡厅当中,垂眸盯着面前咖啡出神的江眠。

那些沉痛的过往,他听闻一次、接触一次,心底无边的痛苦都会蔓延开来。

他根本不敢想象,现在的江眠究竟是吃过了多少苦、受过了多少伤,才有了现在出现在自己面前,这么让人心疼的青年。

似乎是察觉到周思衡的目光,正在发呆出神的江眠也抬起头来。

两人的目光透过透明玻璃在空中相撞,率先仓皇而逃的是江眠。

对上周思衡那复杂的目光后,江眠呼吸一滞,身体内像是过电一般,小幅度打了个冷颤。

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两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