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姓周桥,那一带全是差不多的木屋,可不太好找。改天我来找您吧!”说着他笑了一下,因为最近又瘦了的缘故,这一笑让他和张靖苏回忆中的人更相似了。要不是甘小栗身上有一种是非不分的混沌感,张靖苏几乎觉得此时站在自己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一直思念的那一位……
“小栗,改天我们找你吃饭怎么样?我知道有不错的菜馆。”肖海替自己不中用的老师埋了个伏笔。
“好呀,肖大哥,说好你付账我就来!”说着甘小栗转身走了出去,他心中正为顺利找个张靖苏而感到高兴,一时大意,脚下一空,大概也是先前在马路上晕倒那次的余韵尚未消退,整个人沿着楼梯上跌下去,只见一个纤瘦的身影,在空中做了若干次旋转,“咣叽”一声落地,摔晕过去。
傅黎荞碰巧从楼梯下经过,目睹甘小栗滚落楼梯的全过程,虽然不认识这名年轻人,但是忍不住在心里喊了一句“精彩”。
张靖苏和肖海连忙追出来,看楼梯下方躺着一动不动的少年,肖海口无遮拦:“糟了,出人命了!”
所幸甘小栗还有呼吸。张靖苏简要向老傅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和肖海两个人手脚并用地将他从楼下抬回楼上去,关上了主编室的房间。胖胖的傅黎荞站在离门一米开外处,视线停留在主编室的门上,只恨自己不是透视眼。
“你学过医?”把甘小栗放倒在两张椅子搭建的“临时床”上之后,张靖苏问肖海,后者正在甘小栗身上上下其手、不亦乐乎。
肖海低着他那颗原汁原味的平头,一门心思摸着甘小栗的手腕诊脉,听见老师的问话,回答到:“算是跟着家中长辈学过一点吧。”
“怎么以前没听你说过?”
“唔……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长辈当上县里医官的第一天,就把病人给治死了……”
经过诊断,肖庸医摆出一副引经据典的样子说:“大抵此症,起于饮食失调,兼之水土不服,食积于小腹之中,凝滞不消,遂至生热,升至胸中,便觉饥饿。所以,甘小栗这是,饿晕了。”
张靖苏站在一旁双臂交叉在胸前,半信半疑地说:“你说的这段,是医书里写的?”
“小说里写的。”肖海知无不言。
啊,真是孽徒。
张靖苏别无他法,只好相信肖海死马当活马医,扔下这两人在主编室里,自己开了个小差走出报社给病人买吃的。路过报社门口的时候,他看见一辆汽车停在路边,车上下来一个瘦高的年轻人,穿着时髦,尤其上身的马甲金晃晃得耀眼,一双皮鞋更是擦得如镜子一般——此时张靖苏还不不知道这位便是简旌那位“去英国留学的儿子”,只当是南洋常见的暴发户,凭面相看几分像中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