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阿黄制造的混乱,这三人穿过池塘,潜入庭院,庭院掩藏在夜色之下,半点灯火都看不到,在山中虫子的集体吟唱中,小楼窗户后的光亮不断熄灭,最后只剩下二楼的一扇透着不属于人类社会的神奇光亮。
窗户就像一个小小的空神龛,众神出走。
他们从外墙的排水管往上攀,由于不知道房子构造,只能从发现蔡咏诗的那扇窗户入手,甘小栗走在最后,论身手他也在最后,费劲地爬上三楼,他回头扫视,远远见着阿黄正在和马来人搏斗,马来人撵走了鹅,腾出手来对付阿黄,阿黄勇敢地跳起来往人大腿上扑,怎奈被一根木棒挡开。当马来人再度挥舞木棒时,阿黄再灵活也始终是只四条腿的小动物,动物哪里知道人心狠。甘小栗心里闷闷的,此刻已不容多想,需得麻利的跟上简行严他们。
二楼到三楼之间的外墙上有一道腰线,他们正是利用这道凸起从排水管挪到了窗户前,肖海脚尖踩在腰线上,双手牢牢抓住窗框。那扇窗户半掩了通风,打开轻而易举,屋内没灯,也不像有人的样子,肖海刚想发力翻进去,简行严一把拦住他说:“先看看情况!”
窗前一张书桌,笔墨纸张电话台灯一应俱全,椅子正面倒下,四条木腿朝天,椅背和扶手支成一个三角形,底下压着的看起来好像是衣服,再往里看,地上横七竖八倒着好些家具,不知道是不是发生过打斗。肖海正疑惑,云层里跳出一轮明月,照得他对面的墙壁上寒光闪闪,原来那墙上挂了满满当当的钢叉镣铐皮鞭,还有完全叫不出是什么的奇怪工具,好像拷问犯人的戒律房。
简行严看一眼墙壁就明白了这地方发生过什么。
肖海也隐约感到了,低低的咆哮一声:“不好!”说罢他飞身进屋,这间屋子往里走还有三道门,肖海随即打开一道,门后是一间宽敞的盥洗室,一侧靠墙安了个浴缸,黑暗中只看得见少量比黑暗更暗的液体沿着浴缸的边缘滴落在地上。肖海立刻转身去开另一道门,这道门不知是从里面还是外面上了锁,没有找到打开的办法。
他来到最后一扇门前,细看下方中还透出丝丝微光。
门后是怎样的地狱?肖海的双手颤抖了起来,他慢慢地转动门把手,门没锁。
简行严赶紧对甘小栗打手势——待会儿你负责把风,就站在门口别进去。
紧接着,这扇门静悄悄的打开一条细缝,肖海凑上去朝里看了一眼。
顿时他只觉得自己两眼一黑,胸中仿佛炸开一个声响,渐渐的连呼吸也忘了。
简行严见情况不妙,也过去看了一眼,这一眼看得他也牙关咬紧,眼圈都红了。
一盏红烛火焰摇晃,过不了多久就要燃尽,烛台下积了成山的红泪,那本来应当是一对喜烛中的一支,现在却是房中女子微弱生命的象征。一个白花花的人体悬吊在离地面半人高的地方,其双手蜷曲被拇指粗的红绳紧缚,双腿却被扯向了不同方向,身体被最大幅度的展开;皮肤上斑痕点点,红的、青的、紫的,衬得底色更白;粘在背上的长发宛如热带地区密密交织的河网,还有一束一束,拖挂下来,一直延伸到地板上。那不像是人类的姿态,是一卷布,被任意折叠、任意扭曲,被任意的蹂躏。
房间原本是卧室摆设,床上散着红绳,床边一张摇椅,上面还睡着一个人,脸上歪歪斜斜戴着一张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