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还要喝药,朱翊钧的脸就微微地垮了下来,口舌中似乎已然漾起了苦涩之味:“柳仵作,可有见效快些的办法?多扎几次针不行吗?”
柳七略一思忖颔首道:“下官还有一强通之法。”
闻言,不仅仅是朱翊钧,连一旁侍立的冯保也有些好奇地探过头来。
“强通之法,便是利用三棱针刺穴放血,让体内污浊之气随着血脉尽出,此法见效快,时间短,长痛不如短痛,圣上不妨试试?”
“不必不必——”朱翊钧和冯保异口同声道。
“长痛也挺好……是吧,大伴?”冯保赶紧点头应承,似乎生怕这头点慢了,这位柳仵作的针便扎上去了。
见朱翊钧和冯保皆是满脸惊恐抗拒之色,柳七也不多言,沉默地整理着自己的药箱。耐不住寂寞的朱翊钧又开口了:“柳仵作何时再来?”
柳七手中动作不停,回道:“下官三日后再入宫为圣上施针。”
“那一言为定,三日后朕请柳仵作吃桂花糕。”
柳七的手在半空中凝住,抬眸看向笑容满面的朱翊钧。朱翊钧微微撑起身子,眼睛里尽是期待之色,这一刻的他与其说是一位真龙天子,不若说是一位没长大的孩子。这样的他,也终究会成长为一名杀伐果决、满手鲜血的皇帝吗?
——圣上是仁德之主,怀有一颗慈悲之心。
柳七忆起沈忘谈及朱翊钧时,脸上温暖的笑容。只盼,他不要令他失望吧……
“下官遵命。”柳七肃声回道。
就在柳七为朱翊钧施针的同时,沈忘则带着程彻和易微走入了东厂的地盘儿——诏狱。诏狱,又名锦衣狱,顾名思义乃是锦衣卫独有的监狱,由北镇抚司署理,可直接拷掠刑讯,取旨行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等三法司均无权过问,可见其地位之通达绝硕。诏狱刑法酷烈,独立于国家法律体系之外,是以获罪之人若入三法司,便不啻天堂之乐;若入诏狱,则不逊炼狱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