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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吧,只要理由足够正当。毕竟此人的狠绝,她几天前已经有所领教。

很久以前的那种愁云惨雾,忽然再次降临到她的心头。

窗外潇潇雨声中,“嫂嫂?”身边的人轻轻叫了一声。

绿腰回过神来,“怎么了?”

严霁楼定定看着她,“筷子掉了。”

绿腰低头,原来是桌边的筷子掉在她脚下。

绿腰捡起筷子,拿到灶房去洗,背影有些慌乱。

身后严霁楼的目光深了深。

绿腰来到厨房,灶台已经明净如洗,心中不禁感叹,这个小叔干活,手脚利落,头脑清晰,从来没有见过他手忙脚乱的时候。

在村里,很少有男人会进灶房,这些活计,无一例外都是妻女包揽,甚至连最与妻子相敬如宾的老族长,也说着什么“君子远庖厨”,然后两手空空,坐在饭桌前等待大快朵颐。

从前严青在的时候倒是会帮她,可惜因为这个经常被人嘲笑,严霁楼也这样做,却没人敢在他面前指指点点,甚至还特意上门来请他去给各家婚丧嫁娶掌席。

只能说人都是欺软怕硬的势利眼,绿腰心想。

现在已经好些人家在给小叔张罗亲事了,只是碍于他兄长才没,还有她这个寡嫂在,媒人们不好上门罢了。

总有一天,或许自己会被扫地出门。

那边,严霁楼已经把席面摆好,虽然只是家常饭菜,他却在菜品和摆盘上都下了不少工夫。

毕竟是嫂子的亲人,若是兄长在,应当也不会怠慢——即使这是一位不速之客,且万般不讨喜。

饭桌上,严霁楼坐在对面,一直低头安静用饭,看不出一点情绪。

绿腰倒是难得听到姐姐嘴里说出一句好话:

“这鱼不错。”

才嚼两口,囫囵着便说:“做得也好,色香味俱全,不亚于雍州城里的大酒楼。”

严霁楼照旧不说话,似乎对夸赞浑不在意,末了,只将盛鱼的盘子朝对面推了一推。

沈红眉没注意到,绿腰倒是看见了,投去感激的一瞥。

她不想看到自己的亲人发生龃龉,即使表面上的和谐,也能叫人获得短暂的心安,严霁楼的行为,无疑是给了她面子,尤其是在她姐姐率先展现出刻薄和不友好的条件下。

“我跟你说的,你再仔细考虑考虑,趁你现在还年轻。”

绿腰怕她在饭桌上大谈特谈什么改嫁的事儿,急忙借着咀嚼声,胡乱答应了。

余光无意瞥见严霁楼,对方倒是面不改色,小口啜着鱼汤,表情一以贯之的淡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