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深处去。
西北地形多样,大漠、戈壁、沼泽、盐湖,看着是坦途,实则处处陷阱,不熟悉当地水文的话,所过之处,危机四伏,左脚有命右脚丢,绝非戏言。
夏天苔原上的冰层融化为沼泽,若没有人带路,很容易陷进去。
她识相地绕道而过。
这时她心里想:果然,春天是最坏的季节,危机四伏,什么都能发芽,什么都能发生,夏天,夏天也要注意,虽然她说不出来夏天的坏处,不过往深了想,肯定也是有的。
一直等到太阳下山,她筋疲力尽地牵着马回到家。
累是累,不过在马上,满腔积郁也随之一扫而空,而且,她几乎没怎么纠结,就生出重来的力量,决定要自立门户,以保将来,即使被赶出严家,也有立足之地。
想到这里,她裹紧被子,倦意袭来,又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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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后,严霁楼考完试从镇上回家,差点以为认错门。
这是第一次发现锅灶蒙尘。
按理说,他从小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应该早就习惯了,可是享受了几个月的热饭热炕头的幸福生活,他忽然对这种冰凉感到陌生。
“嫂嫂。”对着室内呼唤。
没有人。
奇怪。
在灶房翻了橱柜,连口剩饭都未曾有,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开火的样子,案板底下的米缸倒是丰盈,窖里的洋芋,堆天阆地,全都长了紫芽,一个个张牙舞爪,攻城掠地。
还有院子,到处都是鸟粪,蜘蛛随意织线拉网,墙根底下杂草蔓生,门前平白多了几个蚂蚁窝,一群蚁兵正搬运草粒子。
看吧,连蚂蚁都没得吃。
他去到寡嫂住的那间卧房,除了那一次紧急情况,给她处理鱼刺,他其余时间从未进去过里面。
掀开帘子,各种颜色哗然而至,和上次截然不同,里面弄得竟像是个盘丝洞。
五彩丝线悬挂在架子上,铺得密密麻麻,连房梁都快看不见了,仰头看上去,像是在下雨,几乎听得见沙沙的春雨,让他疑心这是蚕做的梦。
同时,又从地底,升起那一种幽微的香气,并不是甜香,而是微微发苦,有着木头的纹理,闻着有种肃穆,像是佛殿里焚香经年,木鱼浸染的那种味道。
这种奇特的视觉和嗅觉交织,令他几乎有瞬间的谵妄,他察觉不妥,很快就要退出来。
这时已是弦月在天,寡嫂还未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