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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娇河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又将正在渗血的伤口凑到祭台的锋利边缘,使劲向下按了按。

成片的血液流出, 如同河流蜿蜒在石镜的纹路之上。

可惜奇迹没有出现, 对应石壁上的巨像依然死气沉沉, 毫无反应。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她的血开启了未来镜, 现在却又失去了作用。

许娇河不死心地试了一遍又一遍, 奈何祭台吝啬于给出一丝回应。

她沉默回首, 将视线聚焦在被她放置于一旁的纪若昙身上。

而后,又重复起一刻钟做过的事情。

青年食指的伤口,在反复的按压下终于裂开。

这一次,他没有再做出任何抵抗的动作。

新鲜的血液融汇在许娇河半干的血液之间。

刹那后, 石镜的光芒盛放。

见此情形, 某个沉重的预测在许娇河心间萌芽。

她不敢深究,机械地转动着脑袋,去看最先亮起的左侧石镜。

那是许娇河和纪若昙共同拥有的过去。

可那些往昔画面背后的真相, 却是她不曾触及也不曾揭开的。

许娇河看着二人共同生活过的浮云渡房舍内, 纪若昙用绸布蒙上那个坐在床榻上, 对未来一无所知的自己的双眼, 然后强忍剧痛, 冷汗涔涔, 青筋迸出, 插入腹中将位于下丹田的第三根莹骨抽出。

闪烁着温润光辉的半透明白骨,世间之人趋之若鹜的成仙至宝, 被他握在鲜血淋漓的掌心,生生为自己这绝无修仙可能的废柴,破开一线希望的天光。

许娇河也看见,欲海之战中,纪若昙在自己昏迷后,用冰凉的双手祭出盘古剑,决绝奔赴绝无胜算的战局——与此同时,身处娲皇像之内,叶棠温养的最后一缕力量被迅速吸干,消逝在这世间。

多少个日夜,纪若昙彻晚失眠,亲手杀死母亲残魂的记忆折磨得他道心不稳,双眼通红。

……

许娇河无意识地颤抖起来,她望着自己皮肤上仍然残留的,从纪若昙指尖淌出的鲜血,唇畔的肌肉像是强行被捕捞上岸的脱水游鱼一般,惶惑而剧烈地抽动一瞬。

这是自己想要的真相吗?

这就是一直以来,她所向往的、纪若昙的真心吗?

许娇河忽然感觉到它的沉重,沉重到压在她的脊背之上,五脏六腑闷涩到透不过来气。

但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视线,又战栗着睫羽,望向最后亮起的现在镜。

那似乎是一个梦。

一个过去发生,反应到潜意识里,纪若昙迫切想要改变的梦。

面孔稚嫩的道童们,如同一具具栩栩如生的雕塑般围绕在纪若昙的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