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基额上青筋微微直跳,拳头攥的紧紧的,强忍着怒火转过身去。若微站在四扇雕花的紫檀屏风后面,不多时就换好了衣服。依旧是那件浅碧色的小袄和白色的百褶棉裙,闪身从屏风后面出来,坐在妆台之前,拿起一把象牙半月梳子对着菱花镜自顾自理着一头长发。

朱瞻基回转过身,一拳重重击在妆台之上:“说,那人是谁?在哪儿认识的?你去西山,果真是遇险还是与他约好的?”

若微把手中玉梳叭的一声放在妆台上,玉梳硬生生折成两半,她粉面微怒,眼中含泪,只盯着朱瞻基也不答话。

朱瞻基立即大发雷霆:“你还委屈了?”

“我就是委屈了!”若微高喊:“想不到殿下是如此瑕疵之人,不但偷偷跟踪,还居然如此污蔑于我!”

“我……”朱瞻基立时气短:“谁让你遮遮掩掩,行事诡秘!”

“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五福客栈的?”若微反而气势汹汹。

朱瞻基眼神一凛:“你可知道,宫中与王府,最忌的是什么?就是私相授受。”

若微就像立时被浇了一桶凉水,从头冷到脚:“你派人监视我?”

朱瞻基沉着脸,背着手在房内来回踱步:“原也是为了你好,怕你再有个什么闪失。没想到你居然跟别的男子私下约见,共叙情话!”

“你!”若微紧绷着一张粉面,小脸涨得通红,显然是气极了,她眼中含着泪,半晌说不出话来。

此时花架子里的小乌龟正缓缓爬了出来,朱瞻基上去一把将它拿起狠狠冲着墙脚摔了出去:“房里养着这玩意儿,难不成你也想让本王名副其实不成?”

若微先是吓了一跳,立即跑过去从墙边捡起小乌龟,可是它不知是受了惊,还是被摔死了,四肢和头缩在壳里,任若微怎么叫,它都一动不动。若微此时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喊:“你摔它,倒不如来摔我!”

朱瞻基也是怒火冲天:“早知道,就不该送你这个玩意儿!”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若微手里托着小乌龟,颤颤微微地转过身,一双灵动的美目噙着泪珠儿,对上朱瞻基的眼眸,一字一句,字字泣血:“殿下是后悔了?”

朱瞻基看她暴雨梨花的俏模样,又想到她此时正怀有身孕,也略为后悔,这才勉强压着心口的怒气说道:“还不快原原本本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清楚?真逼着本王与你翻脸?”

泪水在眼中盘旋,若微深深吸了口气:“我原本就说了,你若信我,三日后我必坦言相告。可你非但不信,还要跟着我。西山之事,我本想息事宁人,想不到你们却来步步紧逼。罢罢罢,殿下爱怎样就怎样,若微无话可说!”

“事到如今,你还是不说?”朱瞻基绷着脸。

若微手抚着小乌龟,坐在榻上,再也不发一语。

朱瞻基怒不可遏,拂袖而去。

走到院里,大喊一声:“不许她出房门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