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微心中又气又怨,更觉得万分委屈,然而目光落在手中的小龟身上,突然发现它背上的壳裂了一块,乌黑的壳里渗着丝丝血印。
立时眼泪就涌了出来:“小龟,小龟。你不能死,你千万不能死呀!”
心中更是凉的彻彻底底,这小乌龟是昔日你送给我的,盼我早归,又寓义着朝朝暮暮永不相负的寄托,如今你竟然狠心把它摔了,难道如今,你的心思全变了?
若微这边是泪如雨下伤心不已。而朱瞻基更是心情烦燥,出了迎晖殿的院子,信步向南苑的园子里走去。
上了小山,来到观景亭中,才发现一人身穿大红猩猩毡的羽毛缎斗篷,面前的石桌上铺着上好的宣纸,而纸上是画了一半的园中之景。
她画得很用心,全神投入,对于亭子中又来了一人,居然浑然不知。
朱瞻基站在她的斜后方,能看到她的侧影。
原来是曹雪柔。
三年中,虽然同居一府又是名义上的侧妃,却不过也只是在年节的聚会上见过数面。印象中她是不擅言谈的,有时候目光相交,只一笑而过。
对于她的笑,朱瞻基印象很深。怎么说呢,那笑中给人的不是温暖和煦如同三月春风的笑颜,而是一种清冷,淡然而幽雅,仿佛她对所有的事、所有的人都很淡漠,没有刻意去应酬谁,也不暗自菲薄。
此时,不知她想到什么,在唇边忽然勾起一丝倾城的微笑,朱瞻基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在林子里那尚未融化的雪地里,居然落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大花喜鹊。只见她从石桌上拿起一个荷包,从里面倒出些东西放在手心里,然后又走到亭子边,把手一扬。
朱瞻基这才看清,竟是一把黄灿灿的小米,不由哑然。
“若是一只大黑乌鸦,你还喂食吗?”朱瞻基轻声问道。
而曹雪柔仿佛被惊吓住了,身子微微有些轻颤,怔了怔,才立即转身参拜:“殿下!”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这是这一瞬间,她带给朱瞻基的感觉。
曹雪柔定了定神儿,收敛了刚刚的拘谨与惊讶,清丽的声音缓缓响起:“每日在这里画画、临帖,不管是喜鹊还是乌鸦,有时候还会有一两只小松鼠,总归是活生生的有灵性的东西,雪柔都会给它们喂食的!”
这一句,自是回应了刚刚朱瞻基的所问。
原本只是随口一问,此时见她郑重其事地回答,朱瞻基反而有些无言相对。
目光投向那画了一半的风景,正是这园中的雪景。
朱瞻基在六艺当中也最喜欢书画,一眼扫过就知道她的功底如何。虽然说不上有多好,比起若微也差了些灵气,但似乎透着一股苍凉,特别是那画中只是满山的松树柏树,而园中的梅花开的正好,却不见她入画,不由好奇:“世间女子都爱以花鸟入画,雪景之中更倾慕梅花,可是你这画中只有树木山石池塘,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