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敢!”杨荣英眉轻挑,眸中的深邃更加幽远。
“范弘,上茶!”朱瞻基轻声吩咐着。
杨荣眉头微皱,想要开口又独自忍下,终于从朱瞻基所言,谢了恩坐在下首的椅子上。
“这是上好的‘大红袍’!”朱瞻基用盖碗轻轻拂去飘在上面的茶叶,凑在茶盏前深深吸了口气,立即笑道:“真是好茶,记得‘大红袍’这个名字和背后的故事,还是杨学士当年讲给朕听的,朕一直都记得。”
“皇上!”杨荣再次起身,他揖手道:“皇上,臣留下来只想对皇上说一句话。这句话,当年成祖爷靖难起兵攻入奉天城在金川门破城之前曾经说过;在灾荒时节全国赋税只收上来三成的情况下,仍旧力排众议下旨让郑和领船队出航时说过;在满朝文武众口一词的反对声中仍执意迁都北京时说过;在远征漠北时说过,在南讨交趾时仍说过……”
朱瞻基点了点头,没有丝毫不耐烦,他也站起身颌首道:“朕愿闻其详!”
“成祖爷说‘朕做事,素来不为虚名,只求上不愧天,下不负民。’”杨荣说此话时,目光中有些恍惚似乎是在看着朱瞻基又像是透过他在看另一个人,他定定的一字一句说完之后,便重重地跪下。
半晌,朱瞻基未发一语。
唇边渐渐漾起一丝苦涩,是的,果然一切都没有逃脱他的眼睛。
朱瞻基弯下腰伸手将杨荣扶起:“先生教训的是,瞻基一定谨记于心,永世不忘!”这样称呼和自称如同当年他为皇太孙时聆听杨荣教诲时一模一样。
“皇上!”杨荣怔愣住了,“皇上不怪臣逾越?”
朱瞻基摇了摇头,将杨荣请于座上,冲着杨荣深深施了一个揖礼。
“皇上,皇上万万不可,这是折煞下臣了!”杨荣的声音中微微带着几许颤音,他强忍着自己的情绪,努力不让自己在圣上面前失仪,可是泪珠儿却不听使唤地在眼眶中打晃儿。
朱瞻基索性背转过身,好像在看悬于壁上的地图,实际上是让杨荣掏出手帕拂去夺眶而出的泪水。
“皇上今日在阵前的言行必将传诵于九州令天下敬仰称颂,只是此举太过凶险。杨荣越礼犯言是恳请皇上以天下为念,以百姓为念,再与汉王相遇时,万万不可因为一时仁善而铸成大错。”杨荣冲着朱瞻基的背影郑重说道。
“好,朕记下了!”朱瞻基转过身盯着杨荣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