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傲儿惊愕,泣自哀号:“瞻墉!你不管我了?你真的再也不管我了?”

若微上前,伸手轻轻抚过瞻墉的眼皮:“你放心走吧,傲儿母子,我一定替你照顾好。”

瞻墉终于得以瞑目。

何傲儿痛哭昏厥。

吴秋月则痴痴傻傻地站起身,朝外面走去。

朱锦馨被眼前的变故吓的不轻,缓了半晌才开口:“母后,不拿下她细细审问吗?”

若微一声叹息:“审与不审都是一样。是她做的,她便是死罪,不是她做的,她也当为越王殉葬。”

朱锦馨怔愣着。

夜,紫禁城仁寿宫,寝殿内空荡荡的只有张妍、若微两人。

张妍躺在床上,神情憔悴。

若微亲自捧着药碗:“母后,这是枣仁安神饮,喝了,夜间能睡得安稳些。”

张妍摇了摇头:“如何能得安稳?你说说这瞻基、瞻墉兄弟俩,怎么都这么短寿?瞻基走的时候还没到三十八岁。瞻墉,这才三十四,连个子嗣还都没留下。你说,这都是怎么了!”

若微:“母后往宽了想吧,好在傲儿还怀着胎,不管是男是女,都是越王的延续。”

张妍点了点头:“瞻墉就留下这么点骨血,你可要千万当心,别再有了闪失。”

若微:“儿臣已经派人把她接到我娘家府里,有我娘为她安胎,母后就放心吧。”

张妍:“这样也好。不过,那个吴秋月,绝不能轻纵了她,她倒是一抹脖子想来个万事干净。哀家绝不能让她如愿,你赶紧让皇上下旨,诛了她全家。”

若微叹了口气:“母后,这吴秋月是吴升的女儿,这吴家自吴升往上两代都是朝中勋臣,于国有功,如今吴秋月自裁谢罪,死她一个就够了。”

张妍不禁泪流满面,失声痛哭:“凭她一个人死就能换回我的墉儿吗?我墉儿心思单纯,一辈子没有半点害人之心,就这样的好性情,怎么还会有人不容他,还要害了他的性命?哀家好恨!好恨啊!当年十月怀胎,历经多少苦楚才生下他们,如今一个一个,先我而去,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张妍痛彻心扉,当年朱瞻基故去,她固然悲痛,但在悲痛之余,必须强作镇定,身为国之太后,她要替儿子扛起社稷重责,要择选新帝、安定朝堂,还要衡量各种错综复杂的势力和种种关系,更要提防着潜在的风险与各种变故,所以,她甚至顾不上悲痛。

如今,一切都不同了。

瞻墉不是帝王,他的死,关乎不了国政,越是如此,越让张妍体会到一个母亲失去儿子的痛苦。

此时的她,只是一个接二连二,失去亲人的孤老妇人,她觉得人生就是这样,总想拼命抓住更多,但到头来,却皆是成空。

看惯坚定的张妍,淡然的张妍,甚至是呆板严肃不通情理,但却从未看过如此颓废与伤感的张妍,对于她此时此刻的心境,若微感同身受。

她拿帕子为张妍拭泪。

“母后节哀。死她一个,自是换不回越王,可是死她全族,照样换不回越王。况且,这府中由于争风吃醋以至王妃毒杀亲夫的事情,对外还是不要声张的好,如今只说越王得了急症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