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俩各自安静了片刻。
裴萱卓回到自己屋内,顺手拿出一本游记翻看。
窗边有落叶飘来,正好飞到书页上,天然地做了一个书签。
她没有看书,反而凝神在树叶的脉络处,神思渐渐飘远。
她想起晏徽容热烈而诚挚的眼神——
“裴姑娘,我很好,我也会对你好。”
“裴萱卓,我是认真的。”
……
少年人的勇敢,竟让她在某一瞬间不太清醒。
她读过“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她见识过太多诗词里的情愫暗生、相思断肠。可她从不像旁人一般与诗中人共情。
裴萱卓想,自己实在是个冷淡过头的人。
即便是此刻,她脑中思绪万千,却无一是为情所困,那一瞬间的不清醒,也只是在冰冷地思考未知的前路。
在暑月假开始前,掌教娘子已经选好了另一个助教。
言外之意,是不能再留她。
她与清殊等人交好,强行留在学堂自然没人驱赶,只是她若想成为正职、乃至以后的升迁,心中酝酿许久的变革,都没有着落。
草草找个人嫁了固然可行,只是未免太不周到,要是又遇到游阙征这样的人,反倒麻烦不断。
如果她按照展素昭所说,放下清高自持,走下神坛,那么晏徽容也不失为好的选择。
他出身高贵,相貌才学样样不差,倘若她点头,不也能像展素昭说的那样,飞上高枝。
不,是飞上更高的高枝。
她的目光落在陈旧的书页上,上面还留着曾经的字迹——
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
想当初,还以为自己会如二叔形容的那样,即便是一株野草,也能坚韧而生,风吹不倒,雨浇不烂。
她自嘲一笑:“裴萱卓,你也不过如此啊,才刮多大的风,就摇摆不定。”
说完,她利索地将落叶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