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声不吭,独自抿下剩余的酒,又拾起筷子夹起羊肉。
我便知他刚才纯粹就是戏弄我,什么交杯酒、拜佛堂,根本就是他哄人的手段,哄我去说服元平、哄郑可麟当他的门客,也不知道这回哄秦音又是为了什么。
夜里风雪呼呼地刮在门窗,我在外屋瑟瑟发抖时胡思乱想,偶尔看一眼里屋,灯影绰绰,他还没睡。
这个时辰他早就应该熄烛,但我眼看着他的身影在碧纱橱上越来越近。
他开了门毫不犹豫往外走。
我披好外衣追到檐下:“这么晚去哪里?”
赵方羡不应,穿过院里的风雪到大门外,一阵马蹄声刚好在门前停下,郑可麟裹着他送的披风,伴在他身边回去里屋,隔着关起的门,两人的交谈声隐隐约约。
我小心贴在门边上听到「假酒、税、挪用」这几个字眼,而后没了声音,有人忽地开门。
“要不要进来听?”
赵方羡皱着眉头把我赶到几步路外,我拉紧衣服怨道:“你们吵得我睡不着。”
他让我在外屋的床榻上摆好炕桌,点上烛灯,再去抱了个小火炉来温茶,就将我赶去里边,让我关好门埋头睡觉。
他和郑可麟在外屋就着小烛灯低低交谈着什么,不时听到他冷冽的嘲讽,比对我时不时的嘲笑更加无情。
我枕着满是他气味的被褥与枕头,不免想到或许是我从未看透过他,他也没有主动袒露过真实的想法,至今我都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男人,是好的?是坏的?还是又好又坏,矛盾重重的?
第二天醒时,里外都不见他的人影,家丁说他天没亮就让郑可麟的马车拉走,不知去了何处。
正说着,家丁的视线飘向院门,惊喜道:“三爷回来了……诶,还有秦小姐?”
赵方羡带着秦音有说有笑地回来,两人到里屋聊了会儿,就见他从斗柜里拿出一个漆木盒托在掌心。
那盒子我眼熟,冲进去摁住他掀盖子的手,着急道:“这是你的身家,不管你要做什么,想好再拿出来。”
秦音拍开我的手,一把掀开盖子,对着满盒的金元宝露出得意的笑容:“三哥你能将自己的身家托付我,我用秦家之力托举你,必定不会让你失望。”
赵方羡果断将盒子脱手于她:“这只是投石问路,你们秦家一直盘踞酒务要职,若能让我分一杯羹,今后有足够的钱财我才好借你的力站起来。”
秦音满是期待地点头:“三哥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你一说要自己办酒肆,我马上与在酒务的哥哥打好招呼,他会想办法让你拿到一批低价的好酒,助你早日腾飞!”
我惊讶他什么时候决定要开酒肆,等秦音抱了漆盒欢天喜地离开,于是质问他:“你并不是头脑一热就会下这种大手笔的人,三爷你到底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