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毕拉过我到身边,借着烛光仔细摩挲我的脸颊,我指间死死捏着那一小片碎纸,麻木地任他亲吻拥抱,他的喘息比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厚重,像是释放压抑了许久的情欲。
结束后我始终毫无睡意,他的呼吸在耳边规律起伏,偶尔辗转来抱紧我梦呓,我轻轻抚摸他胡渣下巴,还有眉头终于松开的眉骨,忍不住想起郑可麟说的“王侯之像”。
他天生俊朗,英气逼人,放在一众皇子里算得上相当出众,不知他与赵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他如此遭恨,只能过着这样的生活?
也不知他这二十多年如何苟且过来,令他变成如今的冰冷无情,亲舅舅的忙不帮、烧掉别人送他的求救信?
随后几天,来自秦音的书信一封没少地全都被赵方羡直接烧了个精光,连问都不问一下,还让家丁驱走奶娘,一点不留情面。
我带奶娘离门前柳树远了些,不断与她道歉,让她想办法自行安抚秦音。
奶娘眼里噙着泪,只稍稍点头,刚走两步又迅速返回到我跟前,扑通跪下:“这位姑娘我求求你,要是再没有三皇子的回音,小姐她恐怕真要自尽在家里了!你行个好,让三皇子回什么都行!只要让我带封信回去!”
我禁不住她一把年纪还要跪下哀求的可怜,一咬牙跺脚:“回什么都可以是吧?你稍等!”
我趁赵方羡不在,用他的口吻随意写了点问候,还提到了酒肆的情况,希望她能看到这个男人的无情—利用完她后自己风生水起。
奶娘千恩万谢地走了,没想到隔了半天就送回一封信,我拆开硬着头皮读她的信,本以为她会质问谴责,但意外的是,满满的两页信件让我明白为什么苏声会第一时间赶来求着入伙。
第三十八章 两难
「……酒肆开张若有好营收,可买通州府对酒税的分配攫取想要的利益。三哥亲舅舅苏大人自入右军,军费应是陷入捉襟见肘中,一来圣上重文不重武,军费连年削减,二来右军本是宗天泽掌控,宗家与我秦家同盟,军费从各项税收中来补,此前从上到下皆是我秦家设卡,层层挪匀,如今苏大人取而代之,斩断这一补贴后右军更是陷入极难境地……」
我读到心乱如麻时,信纸忽被人抽走,赵方羡速览一眼便将它撕了粉碎,随手扬起在风里又洒落小院泥地,我想捡起它们根本无从下手,气得跺脚:“你自己看完就不让人看了是吧?”
“我说过很多次,这不是你该考虑的事。还有你与秦音不要再联系,听到了没有?”
他冲我气哄哄训斥完,一刻不停留地往外走,门口已有马车等待多时,本来半个时辰前就催他出门,但赵方羡偏要去屋里换一身新衣新鞋,还要我帮他重新梳理发髻,戴上他父皇送的玉冠。
如此隆重出席一场晚宴,还是我认识他以来的头一回。
我也想跟去长长见识,但他冷漠回绝,只让我待在家中等他回来。
他匆匆上车时的身影矫健敏捷,也不知道要怎么伪装成寻常的傻子模样去与那些豺狼虎豹交涉,担心他应付不过来,又担心他太能应付,我见同车还有郑可麟在,便立在马车的窗下呼喊他:“郑公子多担待,帮我照看三爷,如若喝醉了,请及时送回家来。”
郑可麟随手作揖道:“赵小姐放心,不过晚上我也需饮酒,恐怕到时候还要你来拉我们一趟。”
“不必叫她,我没醉就回,醉了就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