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宫门要关了,贵太妃抱着孩子过来辞别,他将襁褓递给陆深,方才她在外面已听林墨说起了始末,却是这两夫妻闹了极大的别扭,才会导致如今这个局面,于是怕自己儿子愧疚难安,便劝解道:“母妃知晓,你心里是有书晴的,你娶她并不是全因她的外祖,否则不会成婚一年以来,你连一个通房丫鬟也不曾留下。也不会再得知灵儿要害她过后,你将她收拾成这副模样。”
“在母妃看来,书晴也是极爱你的,否则当初便不会明知只能做你的外室,还对你如此情深义重。母妃料想那个她说的心上人,只怕也是假的,否则就你这性子,她早就跟人跑了,哪里还会给你生儿育女?”
话音一转,她又叹了一口气,“只是深儿啊,爱一个人,并不能你这般算计。”
贵太妃听闻了当初自家儿子,为了拿捏沈书晴的心,竟然用过吓唬她要将她送给人做妾的方法,心里也是十分气愤,自己这儿子怎地这般心黑。
陆深一直紧紧拥住儿子,看儿子的眉眼,想从他脸上看出像沈书晴的部分来,却十分失望地蹙起了眉头,竟无一处长得像他娘亲。
她这是一点念想都不给他留啊。
贵太妃见他一直看着孙子,便知没在听自己的话,佯怒道:“皇儿,母妃跟你说话呢。”
陆深这才堪堪抬眸,“那母妃你说,爱不能算计,那爱一个人,该要怎么做?”
可见也并非没有在听。
陆深是真的不知道,他在宫里长大,即便十岁封了王也因为先皇的恩宠,一直住在母亲的福宁宫,见惯了妃嫔为了得到先皇恩宠的各种手段和算计,自然而然以为算计可以得到想要的爱慕。
可他的母妃却告诉他,这不是爱,他想起自己母妃虽然从未使手段,却总是能够得到父皇的宠爱,便问她,“母妃你是如何得到父皇的欢心的呢?”
贵太妃其实并不愿意说起先皇的事,然为了自己这个儿子以后少走一些弯路,还是倾囊相授起来,“深儿,任何手段都抵不过真心二字。爱一个人,不是嘴上说说,而是要付出,无条件的付出。”
陆深忽然恍然大悟,他记得幼时每每父皇过来福宁宫,总是会赏赐母妃许多金银宝物,却忽视了自家母妃总是记得父皇的各种喜好,给他做贴身衣物,绣香囊荷包,吃到好吃的点心总是差人往养心殿送一份,还时不时亲自下厨,只为给父皇亲手煲一盅补身的汤。
他一直以为他母妃是不爱父皇,毕竟父皇比母妃大了足足二十岁,但听起来似乎并不是如此。
而这些事,他那个小妇人,给他做的可不少。衣裳,荷包,玉佩,血经,她力所能及地为他付出,不求任何回报,即便是当他的外室也无怨无悔。
可他却通通视而不见,甚至还说她做的荷包不好,将她的玉佩摔碎,将她以血抄写的经书作为筹码去拿捏她的心,便是他给到她的正妃之位也掺杂了利益的使然,就更不必说,当初为了让陈老爷子认可他将计就计的那一场苦肉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