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的马车很低调,只是一辆翠帷马车,和陈氏一族一般不显山不露水,陈映月随手一掀车帘,绵长温软的日光洒在她俏丽的脸上,只觉得整个人皆是暖洋洋,她闷在屋子里绣盖头,已许久不曾见过如此好的日头,当即临时起意道:“至用膳的时候还早,此处有个名唤玉和斋的脂粉铺子,听闻里头有卖玉容膏,我们去买一些回去,再去用膳也不迟。”
两个月前的秋猎,当时她受了伤,沈书晴给她一瓶玉容膏,果然就不曾留疤,往后五姐姐若是傻了,便就指望不上了,不过她倒是可以买一瓶备用,听闻那个宁远侯府的钟灵是个悍妇,再有半个月两人同一日进门,到时候或许是用得着。
只是,等主仆三人终于抵达玉和斋,并点名要买玉容膏时。
那小二的竟然只淡扫了一眼她头上的钗环,见只是一根素银簪子,当即便叉着腰将她们主仆三人轰了出去,“玉容膏也是你买得起的?滚,快滚,别耽误我们做生意!”
素心知晓玉和斋乃是金陵最贵的脂粉铺子,却没能料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欺负人,当即就同那小二的理论,“如何就买不起了?你别狗眼看人低!”
那小二伸出一个巴掌,“这个数,你们拿的出?”
素心翻了一个白眼,“不就是五两银子,瞧不起谁呢?”
自家小姐一盒寻常的膏子也就是五十文,五两银子已然是十倍有余,素心已然是十倍往上报,哪想到那位小二竟然嘲笑道:“五两?你也不打听打听,这玉容膏皆是些什么人在用,我们肯卖五两银子,那些贵人也不愿意,是五百两。”
这下子素心没话说了,垂下头,悻悻地往回走。
陈映月则是掏出那个玉容膏的空瓶子,愣愣看着琉璃瓶上雕刻的宫殿标记,些微有些恍惚地道:“五姐姐,你为何要对我那么好啊,五百两银子一瓶的玉容膏,眼睛也不眨一下就送给我了?”
“你知不知你这样对我,我会内疚的啊?”
心狠手辣如陈映月,竟然动容地红了眼眶,她举起帕子去擦拭眼泪,“五姐姐啊,你要是早一点出现,那该多好啊?”
她头一次后悔了,这大概是世上唯一一个真心对待她的亲人,可却被她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
只可惜,这天底下从来没有如果,一如陈映月今日必将承受的业障,早在一开始就种下了因,在她抬擦眼泪之时,几个黑衣人当街就给她来了一闷棍,紧接着当着丫鬟素心的面,明目张胆用陈家的马车将她劫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