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国公二十四岁时靠远塞关一役出名,此后战无不胜,一路青云直上,做到泾阳路安抚使,掌管泾阳一路的军政大事,他坐镇边地的二十余年,硝烟烽火尽数熄灭,所到之处皆是太平颂声。
薛竹隐放下笔,声音歉然:“舅父恕罪,竹隐近来正欲思索为定国公写一篇墓志铭,这才下意识地写了此句。”
皇帝眉头缓和,薛竹隐是定国公的孙媳,为他写墓志铭也不为过。
不过定国公都死了好几年了,怎么想起来要写墓志铭?
薛竹隐小心翼翼地观察皇上的神色,解释道:“我最近和修远一起回祖屋小住,看到定国公的坟墓在祖屋后的一片竹林里,凄凉得很。想起他一生功绩显赫,死后竟孤孤单单地待在小土包里,故而想为他作一篇墓志铭。”
皇上似乎在追忆什么,他感慨道:“定国公当年确实威风,先皇常常赞他骁勇,只可惜……”
薛竹隐试探性地问道:“竹隐年少,不曾亲历过定国公还在的时代,舅父可愿与竹隐说些定国公的事迹供竹隐写墓志铭?定国公如今屈身荒林小坟,我这个作孙媳的,不求他能得见圣颜,但得舅父的只言片语,也替他老人家在九泉之下感到欣慰。”
皇上:“定国公如今葬在哪?朕有空前去祭拜,如今朝中没几个能打战的武将,朕着实有点想念定国公了。”
薛竹隐:“就在大桥村,若舅父能够前去祭拜,修远他定会欢欣不已,定国公也能含笑九泉。”
五月十九,在薛竹隐的陪同下,皇帝的马车悄悄出了城,驶往大桥村。
五月原野上的风光郁郁,山林蔚然,木秀其间,雉雊麦苗,鹭点烟汀。
皇帝坐了多时,面露疲色,薛竹隐将车帘卷起,让凉爽的微风吹入马车。
她见皇帝不住地揉太阳穴,说道:“前面还有二里地,舅父坐车怕也坐乏了,不如我陪舅父走走,我们一路吹风赏景一路走过去。”
为了更好地欣赏风景,薛竹隐带皇帝走的是河边的小路,旁边就是农田。
田间是干燥的泥土地,小路被压出两道深深的车辙,道路旁,庄稼已有半人高,马车缓缓地跟在两人身后。
皇帝对农事的参与仅限于春耕祭祀的时候挥着锄头象征性地在地里舞两下,因此他对乡村的一切都很好奇,薛竹隐娓娓道来,为他解释。
“那是什么?”皇帝指着河边边一堆废弃的木架问道。
木架是残缺的龙骨形状,显然是长久地被丢在河边,日子久了,颜色暗沉,生出绿色的霉斑,沿着河道看去,一路净是这种被丢弃的木架。
“竹隐不敢说,怕舅父听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