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只希望你无病无灾,无争地做一世潇洒王爷。”皇后桌边摆了一盘未下完的棋,一边叮嘱着他,一边捏白棋落下,“宛意是个好孩子,你父皇何尝不知?但他当年已有意把宛意指婚给那江家世子,若不横生枝节,宛意日后应当是人家江闻夕的妻,这个特殊的时候,你接她回府,不妥当。”
“她不能嫁。”白景辰在此事上毫无商量的余地,下棋便也没了回旋,径直落子取了胜,“母后,儿子永远不会让步的,对于此事,莫要再劝了。”
眼看棋局已定,皇后只能将棋盒一推,推心置腹地和他道:“辰儿,本宫只有你一个孩子,开熹王朝也只有你一位出身正大的皇子,若你一生只想逍遥避世,就不该去惹太多是非,太子因其生母的缘故,这么多年都一直权势旁落,心中难道能没有恨吗?母后是怕他将怒火波及在你身上,他日太子即位,第一个不放过的便是你了。”
“母后,自我出生那一日起,这恨便生了,哪怕我死了,太子心中的恨也是磨灭不了的。”重活一世的白景辰自然清楚得很,他耐心解释道,“既然恨已生,为求自保,便只能与他无休止地斗下去了。”
皇后轻叹一声,又道:“可惜你父皇虽没有重用太子,但也未交予你个什么实权,你们俩斗来斗去,不可是互拆那空中楼阁,没有基石,心中到底也没底。”
白景辰笑了:“不过只能是党羽之争,互扯尾巴,互踩身后影罢了。”
皇后不徐不疾地一点头:“昨日那告御状的事儿,你父皇是何意思?”
白景辰:“父皇今日并未提及。”
“死了个梁域乞丐而已,区区小儿也胆敢告御状。”皇后以帕作掩,笑道,“我朝与梁域向来不甚交好,打了这么多年,与他们商贸互通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宽恩了,你父皇哪怕知晓了,也不会怪罪你的。”
人是康国公杀的,罪是他白景辰揽的,此事是他们没有处理好,事情败露后,他就必然要压下来。
于是他也不解释原委,只道:“只是不知道那瑞京府司录司把人扣下后,要怎么审讯。”
“冲撞陛下仪仗,无论怎么审讯,那十二项活罪可是避不开的。”皇后摇了摇头,金镶珠花百鸟朝凤的步摇也跟着缓而慢地摆了摆,“活罪之后,能有一口气活下来就已经算是侥幸,哪里还有别的功夫瞎折腾。大多数人在此之前,就把冤屈就着满口碎牙咽下去了。无权无势之人,没有雄厚的家势为他做保,哪里有什么恣意妄为的本事?这世上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一重重越不过去的山,一个个显赫家世的背后说到底还得依仗当今陛下,宛意亦是如此,她是温家女,但也只有康国公和我这个做姑母的可以依仗,辰儿,你是她的表哥不假,可你不卷入这场纷争,要如何救她脱困?”
“那便卷入这场纷争。”白景辰覆住母后手背,情深义重道,“母后为证,儿子会护住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