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六娘脸一红,是被气的。

那方施施然背过身去的郎君拍拍手,跳下去之前还不忘盖棺定论。

“恕我直言,太常府司掌诸多礼仪规制,繁文缛节之地,着实不太适合你。”

……

长孙蛮同魏山扶回来的时候,朝中正举行百官纠察。

万俟葵病了好些时日,手中一应事物都交给文曦处理。可惜才新婚的文大人沐假都没休满,就赶忙回了长安,连轴转了小半月。

长孙蛮刚到洛阳时,萧望舒就收到了消息。要不是长孙无妄拉住她,只怕当夜女皇的车马就会驾临东都。长孙蛮是他们膝下独女,从小就没离开过他们视线,如今将近三年未见,作为母亲如何不会倍加思念。

长孙蛮自然也懂得这个道理。

这三年魏山扶陪她走遍天南地北,春去秋来,从交趾之南到漠北之深,她接触了太多与长安不一样的人和事。也看到新律施下,地方郡守对此褒贬不一的态度。

有的官员权压百姓,有的官员阳奉阴违,他们私自调高粮税,嘴里却说朝廷有令不得不从;有的一身抱负而不得志,却仍旧心系百姓,开私库救济贫苦难民。还有的以身作则,亲上河道,带领征役而来的众人挖通水渠,以解来年决堤河患。

这些人长孙蛮都一一记录在册,随着书信传递回了长安。千里之堤溃于蚁穴,长孙蛮用她的方式帮她爹娘挑出蛀虫。萧望舒感慨万分之余,也不免动怒他州郡守执法猖獗。

对此,长孙无妄一纸新官制,彻底瓦解了十三州奉行百年的州刺史。

当然,这些都是长孙蛮成婚以后的后话了。

朝阳公主成婚,是长安城里谁也夺不去风头的大喜事。

最令人津津乐道的,还是朝阳公主的婚约者——那位世所皆知郎艳独绝的晋陵君魏胥。

要知道作为魏家嫡长孙,这位晋陵君出走长安三年,回来时却丝毫不逊于他堂弟魏乔,现如今正任廷尉府左平,掌诏狱刑罚判处。新官上任三把火,经他手上的刑案无一例外不是棘手难缠至极,可偏偏魏山扶都有条不紊地处理下来了。

有说他铁面无私,有说他执法无情,不过长安城内难得有达成一点共识,那就是谁家还像魏家儿孙出息。魏家尚主一事无人再敢念及,众人缄口不言,似乎都忘了数月前看见晋陵君抱着朝阳公主下了马车。

结果这才过了五六月,女皇的旨意居然就昭告天下了!

火红的绸缎从深宫一直铺往城郊,长安八十二坊张灯结彩,举目望去,漫天都是喜气洋洋的景色。

万民挤在街道上,看着那轮宝盖华车悠悠驶过魏府,普天同庆的熙攘声中,当垆卖酒的娘子甚至还将喜封贴满了坛罐,吆喝道:“各位客官可要来喝一杯公主的喜酒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