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维点点头,也微微笑道:“那我心中自然也就没有遗憾了。”
陈镇看着他,神色肃然:“你做事很有章法,又不死板。你在北镇抚司审蒋家媳妇的事,我也听他们一一报告过了,审得也漂亮。”又叹道:“可惜我与你,终究没有父子缘分。你若是能投入我名下,帮我做事,以你的天分资质,此刻又怎会只是个从五品典簿。只是万事错过便是错过了,我亦无法强求。”
方维默默坐着,只是微笑。过了一会轻声道:“我此刻能有机会在司礼监做事,也是托了您的福。”
陈镇忽然想起来什么,笑道:“我可听说,为了这事,蒋院使将他大儿子逐出家门了。”
方维有点惊讶,便哦了一声。
陈镇笑道:“我听好几个人跟我说了,宫里宫外传的沸沸扬扬。听说他逼着儿子跪在祠堂里,让他写休书,儿子死活不肯。他就索性连这个儿子也不要了。说起他这个儿子,以前我倒是见过几次。原来我有些不以为然,只觉得他是个受祖辈荫庇的富家子弟。看来倒是个多情种,跟他父亲不是一路人。”
方维皱着眉头问道:“那太医院的差事,还让他做吗?”
陈镇道:“蒋院使估计还留着些情分,并没有说什么。是他儿子自己上书,请求停职闲住了。闹得这样大,估计他们父子再见面,脸上都过不去。倒是可惜,我听说他医术在年轻的这批太医里头也算是不错的。”
方维低声道:“毕竟父子一场,也实在可惜了。”
陈镇忽然问道:“你觉得蒋院使这一出着实狠心是吧。”
方维就叹口气,点点头。
陈镇道:“我年纪大了,好歹明白些。为宫里头做事,便只有君君臣臣,说不得什么父子情义了。”他看着方维,平静地道:“他家三代太医,服侍皇室,攒下来的圣眷,难不成毁在一个女人手里。蒋院使他是一家之主,身后老老小小数百人,若我是他,也没有什么选择,纵使心头肉,心尖血,也得割舍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