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玉贞笑道:“我爹是乡下的行脚大夫,给村子里的人看病的,医术很好,治了好多病人。他手把手教了我很多土方。”
蒋夫人愣了,又问道:“那你后来怎么……”
卢玉贞将书放到一边,淡淡地道:“我爹娘去世的早,他们走了,便没人管我了。”
蒋夫人叹了口气道:“原来你也是好人家女儿出身。”
卢玉贞又取了一本医书出来,默默翻开,又低声道:“若不是逼不得已,谁也不愿意去做没廉耻的生意,让人戳脊梁骨。”
蒋夫人默然坐了一会,又道:“话虽这样说,女子还是当以节烈为首要。”
卢玉贞听了,便苦笑了一下,并不分辩,低头默默读着手里的书。
蒋夫人坐了一阵子,又问:“你在北镇抚司这里做事,陆指挥给你付钱吗?”
卢玉贞笑道:“我拿月俸的。一个月一两银子,月底便能从公中领了。”
蒋夫人又打量了这个房间,四壁空空,只有简陋的床铺桌椅。“说起来我便不明白,当时我让方公公问你,愿不愿意给我相公做妾室,你却不愿意。我看蒋家的那些姨娘,光月钱便是六两,逢年过节还能领些花用,也是穿金带银,差奴使婢,比这里风光体面多了。你倒是宁肯抛头露面在这里拿这点月俸。”
卢玉贞笑了:“蒋夫人,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罢了。我知道蒋家有钱,蒋大夫也是体面人,可我便不觉得给他做妾是好事。再说了,你们已经成了亲,原配的夫妻,两个人恩恩爱爱地过日子不好吗。”
蒋夫人苦笑道:“他们这样的人家,妾室通房,早晚都会有的,不如我替他张罗,还落得个贤良大方的名声。只是眼下……我跟他,估计是夫妻缘分已尽了。”又道:“那你心气却高。可你就真打算一辈子伺候方公公?”
卢玉贞看了她一眼,斟酌了词句,慢慢说道:“方大人待我,恩重如山。我愿意一生一世跟着他,照顾他下半辈子。”
蒋夫人吃惊不小,上下打量着她,点头道:“你对他倒是很忠心。这年头的下人,像你这样忠心耿耿的,可不多了。”
卢玉贞笑了笑,嗯了一声,便不言语。
忽然门被推开了,陆耀走了进来。
卢玉贞就站起来行礼。陆耀笑道:“北边那几间牢房的犯人,这两天叫的厉害,你去看过了不曾?”
卢玉贞答道:“刚去看过了。想是最近天气忽然转冷了,牢房里面阴湿得很,也有浑身关节疼痛的,也有起了一身红疹的,擦了些药膏,不知道管不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