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维道:“如今我们父子验明正身了,待会老祖宗要过来,我们这样的残躯,只怕污了他的眼。还请恩准我们穿上衣裳,好留些颜面。”
经厂掌事道:“不至于的,不至于的,赶紧穿上吧。”就从地上将中衣捡起来,给方维披上。
方维自己穿整齐了,又给方谨穿。方谨一直流着泪,说不出话来。方维拍拍他的背道:“别怕。”
不一会儿,有小宦官过来通传,陈镇前呼后拥地进来了,众人跪了一地。他到上首坐下了,见到方维父子两个人穿着中衣跪在地上,便问:“这是犯了什么事?”
纪司房就将抓到方谨的前前后后说了一遍。陈镇打量了一下方谨,指着他开口问道:“这可是实情?”
方谨点点头,低声道:“回老祖宗的话,是实情。”
陈镇打量了他两眼,又问道:“你是哪个衙门的?在这里做什么?”
方谨道:“我……我是神宫监的。我新从钟鼓司学了点戏词,心里喜欢,想学,就想着这里少有人来,要吊吊嗓子。”
陈镇笑了笑,又看向方维,说道:“你的家里人,我今日算是又认识一个。”
方维叩头道:“犬子无能,是我平日教导无方,理应担责。”
陈镇道:“我忙的很,也没心思管你是不是夹带。这是印卷子的日子,经厂重地,闲人免入,只怕将题目泄漏了。你这样大声喧哗,难保不是什么暗号。方少监,你操持殿试时间也不算短,如何这般不懂事。”
方维正要开口,方谨忽然膝行两步道:“请老祖宗明察,是我行为不检,与我干爹无关,他毫不知情。老祖宗怎么罚,我都认了。”又叩下头去。
陈镇还没说什么,方维忽然一个巴掌扇在方谨脸上,喝道:“孽子,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
他这一巴掌出了全力,方谨捂着脸,不敢言语。陈镇喝了口茶,忽然想起来什么,眼望着虚空出了神。过了一阵,才叹了口气道:“你们倒是好一出父慈子孝。”
方维道:“我们不敢叫屈,只想请老祖宗明察。”
陈镇摇了摇头道:“如今殿试在即,一应杂事都要往后放一放。先带下去关几天吧,回头再审也不迟。”又对着纪司房道:“殿试的事,你先担起来吧。”
纪司房跪下道:“遵命。”
更鼓房后面,有几间低矮的房子,也没有窗户,原是临时关押中官和宫人用的。几个人把方维父子推了进来,只听外面叮里当朗一阵乱响,是用铁链子锁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