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维往里头看了一眼,笑道:“着什么急,孩子出不出来,都是天定的时辰。咱们俩到后面等一阵,正好说说话。”
他们父子两个一前一后,向河滩上走去。洪水已经退了,留下满河床的淤泥、大小石块和断裂的树木枯枝,在阳光下散落一地。
方谨小心翼翼地踩着石块。方维笑道:“拉着我点,别倒了。”
话音未落,方谨便一个踩空,往地下栽去,被方维扯住了,两个人站直了身子,对着笑了一会。方谨收敛了神色,扯着方维道:“干爹,我心里真舍不得你。你们马上成亲,不如……干娘那边的铺子不做了。”
方维笑道:“又说傻话。要不是你干娘精通医术,我在南海子就变鬼了,哪里能有今天。”
方谨摇摇头:“我看这些日子干娘脸色越发不好,怕是累到了。”
方维摸摸他的头发,微笑道:“我也不是没想过,咱们家如今也不差这个买卖。你干娘身体也要调养,不能太累。”
方谨道:“干娘也是苦过来的,享享福也好。”
方维笑道:“她聪明能干,就算打理家务,也能做的很好。只是当大夫这条路是万般辛苦才走出来的,她有天资又勤奋,自己干得这样出色,也不叫苦,我都看在眼里。我若是执意不许,大概她也会听,可是好好的鸟儿,锁到笼子里,就算天天有人喂食,终究无趣,也不是爱护之道。”
这话忽然说中了方谨的心事。他嗯了一声,低下头去道:“干爹,你回宫里,还请照顾一下小菊。我……跟她说了,将她当做妹妹看待。”
方维吓了一跳,问道:“你……你还跟人家说什么了?是不是人家不愿意……”
方谨摇摇头:“我什么也没说。要是能回宫,我再做打算吧。”
方维见他神情惨淡,就伸手揽着他的肩膀,他俩身高仿佛,便和两兄弟差不多了。“孩子,我素日总说你不读书,其实读书也不一定明理。你心地好,懂是非,又有决断,我心里很以你为荣。”
方谨不好意思地笑了:“我哪里有那么好呢,总是闯祸。”
方维道:“你原来在猫儿房赌钱,那是该打。后来这些事,干爹说过你一句没有?我心里晓得你是好孩子。你的私事,自己拿主意就好,只是别想什么配不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