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维将门开了,有些意外,便招呼她进来坐。
金英脸色有些苍白, 提着一个包袱, 放在桌上:“姜姑姑带着人清理了小菊的东西。她的书本,我交给有庆收着了。这是她平日穿的衣裳,我又给她做了一身新的, 一共也没几件,看您能不能托人给小菊送过去。我听说北镇抚司……”
她没再说下去, 方维明白了, 接过包袱, 又叫郑祥给她倒茶。她摇摇头推拒了,又从怀里掏出几锭金花银:“这是娘娘给您的,说北镇抚司大牢里上下打点,也要用钱。娘娘说,不能让您自己在里头贴着。”
方维愕然道:“这倒是不用了。淑嫔娘娘那边虽有月钱, 又有赏赐,可宫里的人情往来也多,平日花费估计剩不了什么。”
金英叹了口气:“的确如此, 娘娘对下人极好, 打赏很大方。这几锭银子,是她专门托我转交的, 方公公, 您收着吧, 可别叫我为难。”
方维见她很坚持, 便收了。金英又小声道:“这包袱里头,还有一包燕窝、一包沉香。”
方维吓了一跳, 双手去推:“这实在不敢收。”
金英神色哀伤,摇摇头道:“这也是娘娘送的。这些药材,原是她留着给妹子补身体的,没来得及用就……”她停了停,又说道:“娘娘说了,小菊跟我们相识一场,年纪又小,只当她是妹妹。我们私下里议论,没想到小菊瘦瘦小小的,却这样果断勇武,我们年纪虚长几岁,也惭愧得很。她如今在牢里受罪,说不定能有用。”
方维站了起来,一直摆手:“娘娘自己留着用吧。是我去求娘娘帮忙,连累娘娘也跟着受了惊吓。我听说她病了,也没来得及去看。听说蒋太医去看过诊,他医术精湛,必能药到病除。”
金英忽然眼睛里泛起了泪花:“娘娘这病,是心里郁结发作,请太医也没有用。宫里的规矩,宫女重病了,不许在妃嫔宫里咽气,怕不吉利。娘娘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把妹妹拖走了,晚上还要去陪宴席、侍寝,早上回来便吐了血。”
郑祥在旁边默默站着,也听得一脸难过。方维将帕子递给她,“小心,别被人看见了。”他犹豫了一下,又小声道:“因为小菊的事,我不方便去宫里看望。金姑娘,你是娘娘唯一的好友,还拜托你多多开解。宫里人人都有不得已,只能咬着牙往前走,挣得一天算一天。娘娘是有福气的人,圣上也看重,若能生下几位皇子公主,膝下承欢,也能排遣忧愁。”
金英嗯了一下,擦了擦眼泪,又勉强笑道:“听说您最近很得圣上赞赏,被召见了许多回。”
方维苦笑道:“不过是一些太庙的事情赶着办。”
金英见外头无人,便将声音压得极低:“娘娘托我嘱咐您,圣上赐下来的药,千万不要吃,那药不好。”
方维心里一动,郑重地点头道:“我晓得了。”
金英见他不追问,也勉强笑了一下,郑祥就招呼她喝茶,又打开甜食房的点心盒子。忽然她的手一抖,几滴茶水溅在桌面上。
方维问道:“金姑娘,你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