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安顺一下子明白了,拍掌道:“大掌柜就是有谋略。”他拿过一沓子病案:“这是回春堂和余庆堂给的。按这个法子,就能看出哪里的病人多,哪里的病人少。”
卢玉贞也回过神来:“果然妙计。”
她们三个人一起动起手来,不一会儿的工夫,将两百多根钢针都尽数在图中插上了。蒋夫人道:“玉贞,你看咱们附近只有零星几个,这病人多是住在南边。莲花河、金凤胡同一带,病人最多。这些地方是否有什么不妥?”
卢玉贞皱着眉头瞧着,摇摇头道:“看不出来,那片住的人大概多一些?”
杨安顺忽然说道:“我就是那里长大的。莲花河周围不像这里,官员富商都有大宅子。那边都是村民聚居,一个院子挤着住许多户人家。沿着河边,搭了许多窝棚地窖,乞丐们就住在里头。所以病人多,也不稀奇。”
卢玉贞道:“这病上吐下泻,走的是肠胃。我原本心里想的是饮食不洁,症状也像。夏天吃的腐烂得快,乞丐们又不能挑拣,什么脏的坏的都吃了,所以发病。但到医馆来瞧病的人,多半家里还是有点钱。惠民药局又出了告示要大家洁净饮食,这其中的道理,我便想不通了。”
蒋夫人又指着一处道:“金凤胡同这边,离莲花河也有一段路了,反而病人又多起来,这是什么缘故?”
杨安顺盯着图纸看了半晌,也摇摇头。卢玉贞道:“这事多半有些古怪。依我看,说不定是南边的菜都从一个地方买,可能有几车菜烂了坏了,吃了就要发作。”
她想了想,又道:“咱们坐在这里想,总不是办法。不如去南边查看一下,到底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蒋夫人很是担心:“玉贞,繁华街市都已经成了这样,那边还不知道乱成什么光景。要不明天你细问病人。”
卢玉贞道:“这两天,我心里一直也在打鼓,如今挨个看人诊病再开方,怕是缓不济急。最好能有个速效的方子,还得是成药,容易取配的,七八成有用,这病就控住了。要是能快点找到病因,就简单多了。”
杨安顺也道:“大掌柜,这个不怕,南面的路我熟悉,我陪着卢大夫去就是了。”
蒋夫人看看他俩,也勉强笑道:“那好。我又想了一个办法,明天我去地藏胡同口那里守着,只说有路子能弄到寿材,跟他们家里有病人的多聊几句。”
卢玉贞连夜在铺子里做了些蒸饼馒头,起了锅就用纸包住,又用罐子盛了些熟水。第二天清晨,她们背着包袱,各自出发。
她和杨安顺向南走,越走路上越是荒凉,尸首横陈,腐臭味道逐渐浓重起来,饶是他们口鼻都用巾帕掩住,也难抵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