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院判拍着桌子叫道:“反了。论起师承,满座哪个不是你爷爷辈的。你才读了几本书,就想在这里卖弄,也不看看地方。”
卢玉贞站起来,深吸了一口气,双膝跪倒:“院判大人,刚才是我冒犯了。只是医药为用,性命所系,脉经有云,一毫有疑,则考校以求验。恳求众位大夫三思。”便叩下头去。
一片沉寂。刘院判挥挥手:“起来吧,年少轻狂,我不与你计较。”又看着蒋夫人道:“侄儿媳妇,你怎么不好好管束?”
蒋夫人微微一笑,走上前去,将卢玉贞拽到身后,不卑不亢地行了个礼:“伯父,论师承,玉贞是外子的徒弟,我不是大夫,没什么可教导她,所以也没资格管束。只是我自开蒙,便知道弟子不必不如师,还请各位慎思明辨。今日多有打扰,是晚辈的不是,晚辈先告退了。”
第259章 施药
天边一轮红日摇摇欲坠。卢玉贞搬了个杌子在后院坐着, 用刀使着巧劲将药材去皮去根。杨安顺拿了个筛子,将篓子里的药一一过筛。
蒋夫人坐了下来,脸色沉重, 她试探着问道:“玉贞, 你想好了吗?”
卢玉贞的声音不大,语气却坚定:“师娘,我反复想过了。如今病人越来越多, 发病极快,怕是来不及挨个辩证施治。匆忙之间, 想自己立个新的方子, 就更难了。我昨天按照圣散子方已经弄了一小锅药汤出来, 自己先喝了一服,给五个病人喝了,活了四个。我看是时候施药了。”
蒋夫人犹豫了一下,又劝道:“玉贞,你自己要掂量清楚。满城几万的病人, 咱们只是一间小药铺,你也是赤手空拳一个人。咱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
卢玉贞将藿香去了枝, 小声道:“我本来就是大夫, 治病救人就是应当应分的,也不敢说辛苦。何况如今方大人生死未卜, 我想着别人祈愿都是去庙里拜菩萨添香油, 又说救人一命, 胜造七级浮屠。我救的人多了, 说不定菩萨发了慈悲,他就能回来了。”
蒋夫人叹了口气:“玉贞, 我知道你的心意。伯栋不在,我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只是如今账上合共还剩下二百多两银子,这也是咱们所有的钱了。万一……你总要有点傍身的东西。”
卢玉贞苦笑道:“我明白您的意思。只是大人若是不在了,我手里留着钱做什么。我遇上他的时候,两手空空,烂命一条,都是他扶持着才有今天。都还了他,也是应该的。”
杨安顺的手一下子停了,惊慌地看着她。蒋夫人看这话口风不对,连忙打断了:“玉贞,你别胡思乱想。”
她愣了一下,笑道:“你们放心,我觉得自己这双手挺有用的。”
杨安顺松了口气,笑道:“再有用也没有了。”
蒋夫人点头:“既然决心已定,咱们就尽力把事情办好。”她转头又问杨安顺:“我记得你从祁州进了一车,现在库房里还剩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