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那个会一次次心软地原谅他,全然信赖唤他“阿兄”的幼弟吧。
一个人可以没有某样东西,但不能将这东西给了他,再在他习以为常的时候忽然剥夺。
心头这种陌生的空荡荡让裴宁辞静了足足三秒。
清风裹着霜雪的涩意吹拂着,穿梭过兄弟二人之间那不远不近的空隙。
近得仿佛许钰林只要轻轻抬手,就可以像幼年时一样拉住裴宁辞的衣角。
却又远得仿佛这是他们二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跨越的鸿沟。
许钰林立于风雪,冰凉的指尖在衣袖下轻蜷着,等待着裴宁辞的答案。
只要他说一句“不是”,但凡他愿意否认,哪怕是假的也无不可。
然而,裴宁辞却再一次让许钰林失望了。
裴宁辞那双金眸里无悲无喜,完美到毫无瑕疵的脸庞看不出一丝神情,连怅茫和迟疑都没有。
他仅仅是冷冰冰地自唇齿间说出了四个字:“本该如此。”
这四个字就仿佛是一把犀利的重锤,将许钰林的心脏敲得四分五裂。
心口处排山倒海的痛意让他瞬间哑了声,怔怔看着裴宁辞,张了张唇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情感淡漠,许钰林直到此刻才真正理解了这个词语的含义。
因为这四个字,就注定了他不论做什么都是徒劳。
这是天命,他竟异想天开,想通过这微薄的几句话,试图唤醒他。
裴宁辞不是沉沦着,他分明如此清醒,清醒地旁观着一个又一个的人因他跳入火坑。
裴宁辞注定了没有感情,这是天命。
这个认知让许钰林感到前所未有地绝望,他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照拂裴宁辞是娘亲唯一的遗愿,可如今他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裴宁辞在那条不归路上越走越远。
他将来又要以何种颜面与早逝的娘亲交差?
对不住,对不住,对不住。
但他尽力了,他真的已经耗费全部的心血了。
这种深陷海底的无力感让许钰林感觉喘不过气,供血不足的警告让心脏越跳越快,仿佛下一刻便要跳出他的胸膛,在这白皑皑的雪地里溅出一片血花。
许钰林呼吸愈发短促,这种熟悉又陌生的窒息感将他一点点淹没,让他冰凉的指尖下意识攥着衣襟,就好似这样便能让他摄取到更多的氧气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