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根本无法用自然现象来解释,旁人也并不会相信这种感觉,只会轻描淡写地说这是他的错觉。
又或者说,双生子本身就是一种反自然的现象。
母体养分有限,本该供应一个胎儿的养分却要被两个人吸收,胎儿被脐带缠绕着共同成型时,便已经注定了这一生都切不断的羁绊。
裴宁辞看着眼前眼尾有些湿红的许钰林,极轻地蹙了下眉,冷淡地问他:“许钰林,你可思量好了?”
“你要为了一位女子,和你的兄长决裂,是吗?”
许钰林听到裴宁辞的这句话,目光透过他,望着远处被积雪沉沉压着的树枝,却觉得自己分外可笑。
他方才与裴宁辞说了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裴宁辞听到的竟只有他最后那句关于李婧冉的话。
早该知道裴宁辞是怎样的性子的,许钰林心想。
他如今这是在做什么呢?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他吗?
在天下大事上,裴宁辞并没有做错,只不过他选择的那条路未必是最慈善的。
而在李婧冉的这件事上,许钰林不是李婧冉,他没有资格代替受害者发声。
但即使裴宁辞如此对待的是任何一个其他女子、是许钰林心中没有一丝念头的人,他依旧会说出这番话。
在这件事上,他只是一个不该插手的局外人;但在道德伦理上,他既唤裴宁辞一句“阿兄”,自也是要尽他所能让裴宁辞不要误入歧途。
只是,裴宁辞他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
他太孤高了,并非是不愿改正错误,而是他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错处。
许钰林倏得感觉好疲倦,连指尖都发凉。
他这是为了什么呢?
“裴宁辞。”许钰林轻声唤他,嗓音因极致的倦累而带着几分哑意,“你是否觉得,全天下的人都该心甘情愿得为你去死?”
他的声音很淡,攻击性却是前所未有地强。
就像是原本温润的羊脂玉,被人残忍得一次次用粗粝的沙纸摩擦后,变得格外磨人。
“你天生命格好,爹娘对你的偏爱是应当的;你是大祭司,天下子民对你的敬仰是合该的;你清冷高洁而她名声狼藉,她为了你去死都是至高无上的荣幸。”许钰林平静地注视着裴宁辞:“你是这么想的,对吗?”
许钰林语气中是就事论事的客观,但这种平静里却夹裹着一根根的细刺。
绵里藏针,最是伤人。
裴宁辞心里有些令他说不上来的微涩,就好像忽然空了一块。
他正在失去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