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宫宴搞得他兴致缺缺,刚结束便拉着梁越回去了。
可烂醉的崇明帝,却被杜绍截住。
“陛下,借一步说话。”
“舅父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你与朕是血亲,血浓于水的感情,是不是?”
杜绍勾唇一笑,没否认,但也应着,扭脸看到他身旁的皇后,见对方全然没有回避的意思,笑意更甚:
“微臣明白了,皇上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便万万不要迟疑。”
语讫,他就回头离开,掸一掸衣袍,相当干脆决绝。
皇帝臃肿的身躯晃了晃,磨磨后槽牙,心里有些不太安稳,但一想到自己是真龙天子、九五至尊,腰板又硬了起来。
杜绍快步急趋,转出宫门,奋力在侍从的皮肤上踹了一脚。
“他娘的白眼狼,混账东西。”
“大人恕罪!大人恕罪!”
那奴才连忙跪地磕头。
身旁的狗腿子赶紧训斥。
“滚起来。”
又对杜绍低眉顺眼地谄媚道:
“主子息怒。”
“这么快就忘记自己是怎么爬上来的了?我能把你弄上去,你不老实,我也便想拽下来就拽下来。”
没人知晓,当初先帝的遗诏去了哪里,总之承明帝非嫡非长非贤,若不是有这个权倾朝野的舅舅,又怎么能稳坐宝殿?
但笼中之鸟再过金贵,也希望逃脱他人的摆布,一飞冲天。
皇帝清楚自己是个傀儡,却又不得不低头,然而直到亲生女儿要被送去和亲,皇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要他做主。
他才意识到如果事事都顺着杜绍一党,不仅皇帝威严、脸面扫地,就连夫纲也难以立锥。
可他唯独忽略了一点:
朝堂之上,有多少人是忠诚护主,还是护他这个主的呢?
入夜,温淮身穿便衣窝在床上,几个汤婆子围着他,屏风外的炭盆烧得也旺,惹得他两边脸颊皆是红扑扑。
梁越搬来小桌案摆在榻中央,又端了几盘饺子搁上去。
“你眼前那两盘是牛肉馅,其余都是素的。”
“你不是爱吃羊肉,怎么不吃羊肉饺子?”
温淮疑惑。
“我若吃了,你还能叫我进被窝吗?”
梁越凑过去摸上他的脸,反被一把打开。
“怎么这般热?”
温淮小口咬开饺子,一点点吃进嘴里,还是被烫了下:
“待会儿睡觉的时候,把这东西拿出去几个,本来你身上就烧得慌,还贴着一堆暖炉,明儿个非要把我烤成干不成。”
他指指脚边的一圈汤婆子。
“暖和还不乐意了,嗯?”
梁越挨着他挤在床榻上,你一个我一个地吃饺子。
“皇帝表哥这是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原本透出来的消息,不是康瑞公主出塞和亲,现今怎么就换成了我大姐?”
“怪了,杜绍一门心思想让我大姐嫁与他那侄子,哪里会同意皇帝做出这种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