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孔紧缩一瞬，他收起翅膀降落，下意识地躲藏起来。

他藏在光芒未至的阴暗处无声凝望。

纯白的天使独自站在天界线上，身后一双似初雪般洁白无暇的厚实羽翼舒展开，像一道庞大的、坚固的阴影如影随形地张开爪牙。

他很漂亮，脸，脖颈，身体，甚至是垂落腰际的发丝，每一寸都似创世主精雕细琢出的佳作，是罕见的，令人控制不住想要珍藏起来好好爱抚的瑰宝。

发链，耳坠，细细的圆环指戒戴在食指和无名指上，戒指下方嵌着细链，一路连接到手腕的圆镯上。他身上佩戴的这些金色的配饰，犹如瑰宝上的点缀，让他的光华更加精美夺目。

但最引人注目，色彩最浓烈的，却是那双美丽的眼睛。

像落在雪地里的琥珀，像撞击破碎又融合在一起的太阳和月亮。

天使就用那双美得惊人的眼睛往下注视着什么，就连这种平静的注视都不由让旁观者心生嫉妒。

“……”

喉结滑动，克瑞维恩伸手抚上心口，清晰地感受着自己激烈的心跳。

克瑞维恩不知道那位给人感觉也跟普遍意义上的天使不同的天使究竟在遥望什么，但他知道，自己那天就像个大脑空空的白痴一样，脚下生根似的站在那儿。

天使望了多久，他就盯着天使看了多久。

当天使转身离去时，他甚至抬脚就想跟着走。

幸好及时回神止住了动作。

他不能跟上去，也不能让天使看见他。

恶魔和天使相遇只有一个结果——搏杀。

直到一方死去，或者一方狼狈逃离。

随后的每一天，他就像一道沉默的影子，搜寻天使的踪迹，凝视他的一切，然后在某一日的尾随中，从其他的天使嘴里得知了他的名字——厄狄斯。

克瑞维恩真心觉得，这名字更适合地狱。

日复一日，克瑞维恩变了。

他的外壳还是那样苍白、阴郁、冷漠，像没有生息的黑暗的影子。

但他的内里却燃起了越来越烈的火，让他温暖、鲜活、迷恋，又让他被炙烤得难熬、渴求、疯狂。

他有了想要得到的，那是一位天使。

那位天使纯白，美丽，矜贵，不苟言笑。

他像一块冰，从骨子里透出疏离的冷意。

但在克瑞维恩眼中，就算是一块冰，他的天使也一定是由甜水冻成的，他要让他在自己怀里融化，再一下下从他身体里凿出水来。

这是恶魔克瑞维恩隐秘的、无人知晓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