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来了个宫里的老怯薛宣“内降旨”。“内降旨”不同于一般圣旨,无需通过中书省盖印。只由合汗心腹的扎里赤拟就了,着怯薛撰发便可。
带来的是别速真丈夫的好消息,山西大同四千户食邑的赏赐,御赐银鼠灰鼠质孙衣各五十,银五百锭,每锭重达二十斤。伯颜的月俸也涨到每月银钞三十锭。另外就是,合汗定了,将来伯颜若有了子嗣呵,着他十六岁仍做合汗的丞相。
木华黎国王的四世孙十六岁做丞相,那是我的哥哥。我丈夫的儿子十六岁也可做丞相。可是我的丈夫不是领兵征战在外,就是为伺候合汗夜宿于宫内,即使偶尔居家也不再与我同房。我们又哪里来的儿子呢?!
那老怯薛宣完内降旨后,一群怯薛和火者抬进大堆的箱笼。那堆积如山的珍宝上以红色洒金罗缎结着彩花。红的如人血一样。堆满了整个正堂,看着让别速真几乎窒息了。
别速真心中一阵绞痛,以手抚心。这是她的男人用流血搏命征战沙场换来的泼天富贵,也是她用自己夜夜空床冷帐守着活寡换来的。
别速真不知道该如何向最终还家的伯颜解释,他的舅子哥已经沦为叛乱宗王的俘虏这件事实。在一个女人最需要男人呵护的时候,她的丈夫和兄长都偏偏不在她的身边。
别速真今夜又等待了整整一夜,她彻夜未眠。宫中连日大宴,她的男人要应酬那些场面上的事情,她体谅他的还而不归。
苍白的努尔站在女主人身边伺候,他乖顺的垂着自己浓密纤长的睫毛,一声不出。他是个会看眼色的奴婢,只要他的女主人一个眼神,他就会默领神会,办事不出半分差错。
昨天,努尔从放飞的信鸽脚上得了那个重要的信。那是从栓在鸽子脚上的一枚细小竹管里抽出的一卷纸条。上面用波斯字母书写了主人要他近期必做的要事。
努尔心想,来的好快。不过这事难不倒我的。我的主人,为了答谢你从阿力麻里的童奴市场上解救了我的肉身,我豁出命,也会办好这些事的。
努尔垂熄了自己炕上的灯火,缩进黑暗里的时候,外面更漏正好响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