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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酪香甜,也要从酸得倒牙的奶子中提取。什么时候苦日子短了呢?苦日子才是长久的呢!

伯颜心里明白的很,那是“好日子于人来说是不多的,计算起来也不算是福。但恶日子却是长久的,苦难才是塑造人的。谁的苦难多过福乐,他便是向上走了!若是他的福乐多过困苦,那他便是在下行了!”

伯颜心里始终都记着,这是他小时候离开宫殿时抚养他长大的哈顿曾对他说过的话。

这不,很快苦痛便找上门来了。让他这个也里可温无计可施。因为合汗要看两个漂亮的宝贝。还要他从帝师受戒灌顶做帝王修持秘法的伙伴。他至高无上的合汗要修法也得拉着他一起干。他实在是离不开这个奴隶啊!

伯颜轻车从简,屡次携两个漂亮娃娃入宫面圣。到后来连米昔塔尔这亲近家仆都不带了,就父子入宫中让老合汗看。这就是苦日子啊!伯颜与他的米昔塔尔都知道,两个娃娃早晚献于合汗或合汗的继位者驾前,听用,是为奴者的宿命。

哪怕是身体隽永了十字架的名,异教徒的羞辱也是逃不掉的。

帝师殿里梵香的烟气充盈,刚刚拆毁了大都的一所清真寺,便将清真寺木料用来建了帝师殿。老皇上奉佛的虔诚不容怀疑。此事城内众百姓议论纷纷。不信伊斯兰的,蒙古、汉人、南人纷纷在心底里叫好。信伊斯兰的,心内憋着一股火,暗中传递着对杀人毁寺者的仇怨。而象伯颜这等虽为圣祖易普拉辛的教生,但却与穆斯林有别的,则内部出现了分裂。叫好者有之,为穆斯林感到不平的亦有之。

今日合汗命伯颜只身往赴,赴帝师的法会。‘宝瓶灌’之后的隆重‘身灌’仪轨,在那里等候他这个不信佛法的人去践行。

他已经在宝瓶灌里吃过盛放在镶嵌满黄金、松石和珊瑚的嘎巴拉碗内盛着的“菩提水”。当时他全身赤裸着坐在那只莲花状金盆里,心里充满了疑惑和各种烦恼。“菩提水”入口后什么味道也没尝出来。反倒是仪轨完全结束后,口腔内反射出饮下的液体中饱含的酒浆味道与一股令人作呕的甜味,时刻提醒他吃了异教徒的饮料并因此而不洁了。

他不知道那“菩提水”内他们都施加了些什么,也许是蔗糖或阿剌吉酒,为了掩盖更加令人不快的异味。但总之,他以最快的速度奔回自己家的浴室,他在浴室中又是冲洗又是呕吐,想把一切异教的污秽逐出自己的身体。以至于他清洁过自己后脸色都是惨白的,如同死而重生一般的脆弱。罪恶缠绕着他的身体,令人崩溃,他仅剩下的一点力气,只够他把自己放倒在床上陷入昏睡的用量。

帝师让他去观想的本尊大日如来,在他梦幻里化为了造物主,徐徐袭来。它展开一切,时间、空间无限的铺陈。黑暗的无尽的时空里,有形的如来成了无形的造物之主的一枚薄而脆弱的外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