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沈铮又掩口咳了起来。或许是太过难受,他额头抵在手臂上,咳的整个身子都弓起来,面上通红。桌子上的貔貅镇纸也被他碰掉,啪一下砸在地上。
沈铮弯下身子,去捡那块镇纸。
地上铺着长绒地毯,镇纸倒是不曾摔碎。只是……他看到了秦纾银线粼粼的裙摆,缓缓停在了他身前。
迎着秦纾的目光,沈铮的手指神经质的抖动,手心的帕子也握不住了,又落了下来。
秦纾低头一看,帕子上的兰花图案浸透了红。
他咳血了。
沈铮抿了抿唇,匆忙将帕子掩到袖子里,却是左支右绌,来不及拭去唇上血痕。他仿佛也自知,垂着头不敢看她。
可他不知道,他是个太过拙劣的演员。他将自己折磨的油尽灯枯,又谈何骗过她。
她忽然不想再陪着他演下去了。
“沈铮,我知道你醒了。”
沈铮的身体颤栗了一下。
他原本便不擅长撒谎,谎言被戳穿后更是无地自容到了极点,再没有搅缠含糊过去的本领。
他垂着头,什么也没说,也什么都说了。
秦纾轻轻笑了一声。“你是以为我认不出你么?还是以为我认出了你,便会不要你了。
“你未免将自己看的太轻,也将我看的太轻了。”
这话太重,沈铮急急惶惶的抬起头来望向她,像是被从船头推下,溺于冰凉的水中,冷的浑身瑟缩。
他摇着头,泪水蕴在眼眶里不敢流下来。
“吐出来。”秦纾走过去,她从袖中掏出帕子,抵在沈铮唇边。沈铮迟缓的张开口,才发现自己又呕了血。
温热的血隔着帕子落在掌心,竟烫的她发疼。可秦纾面上什么也没有显现出来,只将手落在沈铮的肩上,平静开口。
“告诉我,在宫里发生了什么?”
她要将他的伤口剖开,让脓血流出来。
沈铮的手指紧了紧,攥在她袖子上用力到发白。他不开口说话,只眼里蓄满了泪水,像是想恳求她放过他。
“说出来。”秦纾狠下心肠。
“我……我想救他们……但……他们……说他们与我相交……同为逆党,其罪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