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云点了点头,道:“是,我没有名字,姓云,将军叫我阿云便是。”

钟锷看了看阿云右手臂,还在微微地滴着血迹,落入脚下黄沙之中,皱了皱眉头,道:“你可是受了伤,我随军的有伤药。”说着时,便招呼军医过来,取来了绷带和伤药。

阿云微微道:“无妨,这点小伤不算做什么。”诚然,相较于他之前的伤势,这手臂的伤算是轻伤了。

钟锷却道:“不可大意,若是伤口染了脏物,可是不好。”见队医取了伤药和绷带,便亲自来到了阿云身侧,接着道:“让我亲自给你包扎伤口吧,也算是感谢二位小英雄适才的及时救援。”

钟锷掀起了阿云右臂的衣袖,便要给阿云敷药包扎,看到了阿云右臂,却脸色忽然大变,竟然有些失声道:“你这……”钟锷非但不由自主地说了出来,甚至他的身子,都有了一阵轻颤,接着望着阿云的面孔,一时有些失态,有些呆住。

连风流也察觉有异,还以为阿云手臂受伤极为严重,忙也上了前去,见阿云右手上臂外侧靠近手肘那里,被铁链的倒钩刺划破了很深的一道伤口,肌肉有些外翻——但这也不算十分致命的伤口,钟锷征战沙场多年,何以会忽然失态?

风流正要发问,钟锷已是定了定神,道:“没事,敷药过后,绑上绷带,不可触及伤口,三日便可结痂,五六日后便可活动自如,但一个月内不要大力使用右臂。”

这原是小伤口,阿云身上的伤,远不止此一处,此间利害关系,自然明了,为何他还如此细致的言说?

又过了半个时辰,除了陈阿吉的尸身被钟锷收了起来,此刻战场的尸体已尽数掩埋完毕,物资被归集完成,装好了车。阵亡的名册也清点完成,这延州城外,双方一战,本方士卒共计阵亡六千余人,受伤千人左右,而敌方则伤亡一万多人,其中精锐铁骑不在少数,算下来是一换二的战绩,已不算败了。

却也不算胜,战争之下,没有赢家。尤其是钟锷,身为主帅,此时却是皱眉不语。

因为这一阵,对于他来说,已然是惨败了。

因为钟锷在出征之前,信誓旦旦的保证,此战必然能攻城拔寨。他以为敌人此刻国中内乱,妖后乱政,囚禁少帝,正是进攻的好时机,可还是低估了敌人的实力。

围城数日而无法攻克,粮草不济,苦候援军不至,只好先行撤离,又遭遇敌人的追击,虽然奋力顽抗,伤亡已是最少,可这点战绩,跟他最初想的目标,差得太远了。

而且他还是违了上令,轻率出动。

就像你发现了敌人的漏洞,觉得这是个大好时机,非要出兵,信誓旦旦的说这事肯定能成,简直轻而易举,探囊取物。大家都说不行,不可轻举妄动,要谨慎行事,你还是冲上去了,大家没跟上,粮草不济,援军不到,敌人又奋力顽抗,最终还是没完成目标。

不必说你伤亡一人,敌方伤亡二人的话语来开脱,你终究还是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