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没人认识他们,更没人在意他们的明天,空气中只有啤酒花的味道和水雾的潮湿,抬头便是满天的星光为伴。
路池雨想,他这一辈子应该都不会忘记,在二十八岁这一年,他在费瓦湖的月光下亲吻过一个叫周厉行的男人。
这个男人爱他,却又让他时刻感觉到绝望,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是属于同仁的风,没人能困住一阵风。
他更不舍得,以爱之名去勉强风为他停住脚步。
在月亮下,在温柔的爵士乐声里,路池雨近乎虔诚地去吻周厉行,他们呼吸相缠,啤酒的麦芽香在唇齿间流连,这一次,路池雨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是喝醉了。
他靠在周厉行的身上,箍在周厉行腰间的手更加用力地收紧,他甚至无道理地想,真希望时间能就此停滞,就把他们都埋在这片湖水里,然后不死不老,永不分离。
可是很残忍的现实却是,时间的脚步就快要迈进十月份,他的假期即将到头,他们也很快不得不分离。
那么分离之后,他和周厉行又该何去何从呢?在他们的感情史里,都曾因为远距离的恋爱而被背叛,从京州到同仁的路这么远,如果要继续维持这么一段虚无缥缈的关系,谁又能保证现在的红玫瑰不会有天变成墙上的蚊子血。
在过去的好长一段时间里,路池雨不想让自己去想这些,更多的,其实也是他不想面对现实,在努力逃避。
可是梦总要醒,他不可能让自己一辈子躲在这里,他还有家人,有工作,有自己的责任要去承担。
月光下,路池雨眼睛一片潮湿,他抬头看着周厉行,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周厉行的胸口,也砸在了他的心上。
周厉行伸手去替他擦眼泪,可是却越擦越多,怎么都止不住,最后,周厉行只能俯下身再去吻他,吻他通红的鼻尖,也吻他潮湿的双眼。
从湖畔到酒店的距离并不远,直到进了房间,路池雨直接脱掉衣服,他像是献祭一般把自己交付到周厉行的手上,在旖旎昏暗的灯光下,周厉行没有进入他的身体,却如同欣赏一副艺术品一样仔细打量着他后背的伤痕。
细细密密的吻从路池雨的脊背一路落到腰间,一片迷蒙中,他听到周厉行问他:“我送你一片玫瑰花好不好?”
“好。”路池雨只觉得在酒精的麻痹下,他现在已经没法思考了,甚至连回答都是下意识做出的。
周厉行从他的行李里取出了几盒颜料,路池雨隐约记得这些颜料是从萨南的画院最后带走的,有红珊瑚,还有一些金箔。
坐在巨大的落地窗下,周厉行在路池雨的身侧蹲了下来,他用那一支柔软的狼毫笔沾取了一些红色的颜料,然后在路池雨伤痕遍布的后背上描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