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仕谋意味深长抚上谢承瑢的肩膀,小声道,“平庸之才,于官家有利,于大周无利。大周将领都如此了,国家怎么办呢?”
“我知道了,多谢太尉教诲。”
“你是好孩子,我很喜欢你。你枪法一流,刀法如何自然也不必猜,都是上乘的。人人都能舞刀弄剑,却不是人人都能为领兵之才。”赵仕谋伸手擦过谢承瑢的碎发,把这些被风扰乱的头发全都抚平,“要读书啊,不读书,就只能认人摆布,没有一点还手之力。不读书,被算计了,还沾沾自喜。
“从今天开始,谢承瑢与谢忘琮,不必整日到军营练武。先去杏坛书院读书吧。”
看了一整场比武,到父亲下台阶来,赵敛都一言不发。
颜辅仁在旁见了,笑着问道:“阿敛,可瞧出来什么名堂?”
赵敛只能如实回答:“谢小官人挺厉害的,能跟我爹对阵四五回合,我确实不敌。”
话音刚落,赵仕谋走到他跟前,淡淡瞥了他一眼:“驴脑袋就看出来这个?”
“爹爹还要我看出来什么?我不是驴。”
“蠢材蠢材,你读了这么多书,不如谢承瑢万分之一。”赵仕谋踹他一脚,“跟我回家。”
这就要回家了?赵敛怎么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来这儿看一场比武,就要走了?他依依不舍地环顾一圈校场,望向那座孤零零的比武台。
他看见谢承瑢竖好长枪,缓步走到台下,躬身捻起木柱之上放置的几朵蜡梅,拈在鼻尖轻嗅。
正午阳光明媚,日光落在谢承瑢的身上,光、人、花,竟如此融洽相合,璀璨夺目。
真漂亮。赵敛想。
这回他承认了,他从来没见过这样好看的少年,坚韧之中带有柔气,却又不是阴柔。他还闻到淡淡的蜡梅香,那些香味使他不得不停下脚步,细细浅闻。
谢承瑢把那几朵蜡梅藏进自己的窄袖,遮掩住大片蜡梅香气。可很快,那些香气又再次飘出袖子,散发到赵敛的面前。
赵敛闻得紧,盯得也紧,这目光炙热滚烫,不巧就被谢承瑢给发现了。相视之间,谢承瑢笑着对他作揖,惹得他又一阵心虚。
他也作揖,不敢再偷偷闻了,追上父亲的脚步。
校场的呼声远了,梅香远了,少年将军也远了。
颜辅仁与赵仕谋出了军营,便一直说着谢承瑢。
说他枪法如何,性子如何,许多夸赞。赵敛左耳进右耳出,一心想着比武场上那双凌厉眼、矫健姿,连同那些拈花的温柔一并映在脑子里。
直到父亲喊他第三遍。
“爹。”赵敛低首,“我没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