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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阙台 谢一淮 1872 字 2024-01-22

似乎有些迟了。

“二哥衣服湿了,回家路上冷,不要感染风寒了。我有件氅衣……不知道二哥……”

他端量赵敛的神情,仍在思索要不要送出去。

赵敛盯着那件霜色的氅衣,颇有些受宠若惊:“给我的吗?”

“是,还望二哥不要嫌弃。”谢承瑢见赵敛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心中那块石头自然也放下。他将氅衣交到赵敛手上,就算完成使命,马上转身准备回家。

“这么暖和的氅衣,我怎么会嫌弃?谢谢你!”赵敛看他要走,忙叫道,“这就走了?忘了你答应我什么了?”

“比武?二哥淋了雨,又穿湿衣,比完一场身上发汗,一冷一热会得风寒的。还是早点回家,泡会儿热水,喝盏热茶吧?”

这话说得情真意切,字字温柔,赵敛从来没有被谢承瑢这样关怀过呢,突然不知道怎么说了。就是点儿摸不着头脑地开心,原地笑了一会儿,妥协道:“那你陪我走一程吧,我跟你提前讨教一下刀法。”

出书堂时还下毛毛细雨,也不必打伞。但谢承瑢是个讲究人,绝对不淋雨。他立在台阶上撑伞,侧过脸问道:“二哥打么?”

赵敛本想说,这点小雨,没必要打。可望着谢承瑢那把精致的伞,伞面梅枝相映,便很有打伞的兴致。于是道:“谢谢小官人捎我一程。”遂走进伞下。

能看出来谢承瑢爱梅花,身上带着,伞上画着,如若男子也能画钿,恐怕他也得在眉间点着。赵敛如此想,路都没走稳,直接撞到人家肩膀。他立刻作揖道:“对不起,我没注意。”

“二哥走路也要发愣,在想什么?”

雨打在青石砖,也跳在赵敛的靴子上。早晨他还厌烦春雨,这时倒觉得惬意了,再大点也无妨。

他路过一处水洼,又忍不住踢一脚,随后道:“在想刀法。剑敏,枪锐,刀如何?”

“刀?刀么……”谢承瑢脑子昏沉,读书读多了,都废光了,说不上来。他沉默半晌,反问道,“二哥觉得是什么?”

“刀是天底下最好的武器。”赵敛说道,“猛而烈,狠而戾,却不失柔情。”

“没有柔情的兵器,只有柔情的人。”谢承瑢笑起来,“柔刀,是柔者使。”

说罢,不欲讨论,执伞向前。

赵敛追上去,见谢承瑢似笑非笑模样,想到颜相公所说“谢承瑢是一把好刀”,陷入沉思。转身路过雨打的梨花,他随手抚了一把,说:“人做的刀,又该如何?”

“什么?”谢承瑢停步,“以人比刀?”

“是。花比剑,人比刀。”

“我听不懂。”谢承瑢轻笑,“以花比剑是削弱剑,以人比刀是削弱刀。”

赵敛却说:“人比刀,是持平,更是高出一筹。用你比刀,是刀之幸。人用刀,并非刀用人,刀在你手是刀,除你之外,在旁人手中并不能发挥其最大功力。”

静默片刻,梨花坠地,躺在二人鞋履之间。

谢承瑢低头看花,抬眼时,恰好撞到赵敛的视线。他还是微笑说:“二哥抬举我了,这世间用刀精者无数,我愧不敢当,更不敢以刀自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