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揭开绢纸,只见那上面清清楚楚的几个字:十天子,旦迎朝。除旧符,恭新桃。
他愣了一下,同刘梦恩说:“道长记岔了,今天可不是除夕啊。”
刘梦恩也望过绢纸贺词:“兴许是道长记岔了。”
李祐寅满心疑虑地反复读那十二个字,转而笑说:“既然是道长记错了,那就当是他写的新年贺词吧。朕读出来,也没有什么不要紧。”
曹规全带头叉手道:“恭听陛下。”底下官人们都叉手说:“恭听陛下。”
“明天子,旦迎朝。除新符,恭新桃。”
“好文采!真乃生花之笔!”底下那些大文人纷纷鼓掌,“我们读了这么多年书,都写不出如此好的贺词!”
赵敛本来在玩酒,听到这些话,不免觉得万分滑稽。他稍仰背,躲着讪笑起来。
纪鸿舟揶揄道:“真不愧是大才子们。”
程庭颐不解:“难道写得不好么?”
“正是因为好,我才夸。”纪鸿舟说。
赵敛食指沾了酒,在桌上随意写了一个“飞”字。今天玩的飞花令就是“飞”。
“为什么偏偏是‘飞’呢,因为官家终于能飞了。”赵敛歪在一边,偷偷看着前面谢承瑢的背影,“真是好词。”
“赶明儿,我也替二哥到道观里求个贺词。”纪鸿舟说。
“哦,求什么?”
“当然是开过光的贺词。”
赵敛嘲弄道:“你最好是求个我和谢同虚的,保证成真的。”
纪鸿舟还没回答,程庭颐就凑过来说:“陛下找的这个道士,不会是在朱雀桥边上算命的那位吧?”
“朱雀桥算命的?那是江湖骗子,苑儿。”
“这不就是信者信的东西么?”
赵敛蹙眉:“什么朱雀桥边上算命的道士?”
程庭颐说:“之前元夕,朱雀桥底下坐了个道士,嘴里爱唱疯疯癫癫的歌。”
赵敛神思一转:“元夕的道士?”
“怎么,二郎也见过这道士?”
“没见过。”赵敛笑笑。他的目光转到菜肴上,模糊地回忆起去年元夕在河边听见的某个收摊道士唱的歌,什么甘为良缘抛金玉,又是什么君恩如夜中梦。
他都快要忘记那首歌了,正在回忆,忽然听陛下叫他:“赵观忱!”
赵敛站起身,拱手拜道:“陛下。”
李祐寅醉醺醺地走向他:“朕记得前几年,也是中秋,也是在这儿,朕替你大哥寻了门婚事。”
“臣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