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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阙台 谢一淮 1827 字 2024-01-22

赵仕谋听了也笑:“我回你,文人墨客说话真是不一样,尔等某某,某某也,听不懂!”

两个人都哈哈大笑了,笑得赵仕谋肚子上的血又开始流。

颜辅仁说:“那时候我同你说,若将相两和,必能造盛世。当年,我还未做宰相,你也未做太尉。现在将相和做到了,盛世也勉强有了一点儿样子。我想我仅有这些能耐,再远的路,我走不成了。盛世,非一代之功哪。”

“我不成了,我老了。要造盛世,须臾几十年如何造?或到了地下,还能为先帝造盛世。”

颜辅仁望着赵仕谋苦笑的眼,道:“那我希望,我们可以迟点儿见。”

“迟点见。”赵仕谋重复说,“我在地下等着你,你迟点儿再下来。我将一切路都铺好了,你只管放心做你的相公。”

“不做相公了,再也不想做了。”颜辅仁有些失望,“做相公有什么好,做相公这么多年,我什么都没得到。荣华富贵,过眼云烟,人死了,连皮肉都带不走,何况这些金子呢。我做不回自己了,我忘记没做相公的那些日子了……恭权,其实我很想要你家阿敛过继给我做儿子的,我连名字都想好了,只是我一直不敢和你提,怕你骂我。”

“你想要阿敛?可以啊,怎么不可以呢。我跟你,不分彼此的。”

颜辅仁摆手:“把阿敛要过来做儿子,温娘会怪我的。就是可惜,我白想了一个好名字。”

赵仕谋问:“你想了什么好名字?”

顶上天色渐暗了,牢里的烛火也在摇头晃脑。

颜辅仁盯着羸弱的火光,说:“等你出去了,我再告诉你。”

谢承瑢的脚步声近了。

“我会救你出去的,恭权。”颜辅仁站起身来,“出去之后,你要把阿敛过继给我当儿子啊。”

赵仕谋望着颜辅仁背光的身影,隐隐觉得这是永别。

“再会了,恭权。”颜辅仁拱手作揖,“迟点儿见。”

赵仕谋完全动不了了,他只能睁着眼看颜辅仁。

狱卒进来催人了,颜辅仁再也留不住了。他三步一回头,隔着牢门一直看赵仕谋。

“迟点见。”

御史台狱又陷入死寂了。天窗投了一束光下来,恰好落在赵仕谋的身上。

“迟点见。”

颜辅仁回到家里,饭也没吃,茶也没喝,只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埋头写字。

他写了一封札子,密密麻麻一千多字。写完了,署上自己的名,跟家里的小厮说:“连夜到宫门口守着,务必第一个送到官家手里。”

写完了札子,他端坐在案前,拿出他最爱的一支笔,沾了墨,写了四个大字:庄周梦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