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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阙台 谢一淮 1908 字 2024-01-22

不论他做什么梦,快乐的、还是痛苦的,在最后都会变成大雪。他最害怕这样的雪,他最大的噩梦就是雪。

他眼睁睁看着大雪吞没了赵敛,猛然惊醒。

“节使?”彭六在他边上。

谢承瑢迟滞了很久,才能说上话:“你什么时候来的?”

“才到,看你淌了一身汗。我叫人烧水了,你泡泡吧。”彭六抱了昨夜那摞禁军名录,道,“我熬了一宿没睡,翻遍这所谓‘一万人’的天武军名册,总算找到赵二郎了。”

谢承瑢清醒过来:“他在哪儿?”

“天武第四军第三营第二都,名次第六十二。”彭六把写着赵敛姓名的册子拿到他跟前,“对过了,祖籍均州,生于珗州,熙和五年十月初五生,今年未满二十六。”

谢承瑢的后背好像突然背了一块重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现在住在哪儿?”

“上面没写,不过我想问问天武军的就知道了。”

谢承瑢颔首:“真能藏的,天武一共就四军,竟然放在第四军里了。”

彭六说:“二郎不是军官,连都头都不是,只是个小兵。”

“小兵?他不是丁忧三年么?三年后没有官复原阶吗?”

“没有,也没投到雄略军,落在这么一个地儿,白白浪费两年光阴,连个将都没升上。”

谢承瑢背后又疼了:“二哥不应当沦落至此的,是我耽误了他。”

“能把他调到雄略军么?”

“可以,不过如若单单调他一人,再叫旁人知道些什么,一定会以为我是利用职权之便,任授官职给当回避之人。”谢承瑢伸手去够边上的盐水,说,“白日我们去一趟天武四军,我再多挑几个人,稍稍掩盖掩盖。”

彭六笑说:“我猜代管军也怕这方面的缘故,又或是碍于骆永诚,所以不敢调。”

谢承瑢道:“调兵籍而已,回头我写一封札子给兵部,知会雷兵侍一声,请他帮帮我。”

“不怕多生事端么?便宜行事之权,节使第一个用这儿了。”

谢承瑢心情好了,晃着半碗盐水,说:“官家放我来了,就应当知道我会做什么。真要困住我,就不要给我便宜行事之权。况且……”

“况且什么?”

“我与二郎应当是相互成就的,不是相互拖累的。我拖累了他一回,不能再拖累了。”

彭六笑笑,给谢承瑢换药,说:“什么时候去天武军?今天白天,还是过几日。”

“今天白天吧。”谢承瑢忽想起什么,“昨夜代议恒说,修城墙那些人不是厢军?”

“我看那些修城墙的,都不像是厢军的貌。”

“找禁军干活,不过多领军饷而已。一万人的天武军,我倒要看看,到底有没有一万人。”

彭六说:“吃空饷是杀头之罪,他也敢?”

谢承瑢冷笑道:“杀头?这是建兴七年了,不是太祖朝,也不是太宗朝,除谋逆大罪外,所有官员均不得斩。骆永诚就算是吃空饷,最多是被流放。”